2007/01/03 | 粉蝴蝶·第九章
类别(翻译练习) | 评论(7) | 阅读(354) | 发表于 17:55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奥兰多重重叹口气。“妈,你该先打个电话。”

“我不觉得一个母亲一路驾车到纽约来看她儿子几天有这么糟糕。亲爱的,你没有回我的电话,我担心。”索尼娅·布鲁姆说解开了包在头上的大围巾。她脱下皮手套,整齐地折起放进外套口袋。

“可是,妈……”奥兰多柔声说,当索尼娅温暖的手搭到他肩,他支吾起来。“妈妈。”

“我觉得自己很贴心,”她柔声细语,“你觉得呢,大卫?是大卫吧,对吧?”

“是的,”大卫面带尴尬,看着奥兰多,“啊,对,对,夫人。”

“噢,叫我索尼娅,宝贝儿,”她甜蜜地说,“瞧瞧你,奥兰多。亲爱的,你看起来多苍白。”

“妈,我很好。”奥兰多抗议,感觉自己脸红了。索尼娅泄气地呼了口气作为回应,向后拂开奥兰多脸上的头发,用手掌感觉他的额头。

“他看起来是不是很苍白?”她问道,并没指望大卫回答。“自从我上次来看你后,你又瘦了。我告诉你,我不年轻了,可我儿子甚至不从他繁忙的日程中抽出几天时间来看看他妈妈。不得不自己来。开车到这很危险,简直人不快。”

妈,”奥兰多抱怨着,无意中将双手捏在一起。他立刻对这举动后悔了,一声疼痛的轻嘶逸出双唇,他妈妈猛地瞪大眼睛,满含关切。“没事,”奥兰多耸耸肩甩她的双手,说道。

“噢,你一直有事。”她说道,紧绷的双唇间传出一阵短促的笑声。布鲁姆夫人绝对是社会动物,总是穿戴完美,头发纹丝不乱。她不是有钱的女人,从来都不是,可是不管怎样,她看起来总是整洁大方。奥兰多清楚记得她在恳求房东宽限房租前,小心翼翼地卷发、化妆。

奥兰多和他妈妈截然相反,他们的差别有时如同把烈酒倒进饮料。

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刻之一。

“我饿了,”她继续说,转向大卫,明亮地笑起来。“愿意和我们一起午餐吗,大温?”

“大卫,”大卫纠正道,奥兰多绝望地看了他一眼。“十点我有一个小组,”他赶快撒谎,抱歉地将一只手按在她手上。

“我在整理归档,”奥兰多也说道,“妈,等我们关门后你再来怎么样。我们只开到两点,而且——”

“那我这两个半小时里在索霍区干嘛?”她自言自语,紧抓着她的口袋书。“我想我可以去购物,可是我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你知道我晕车,奥利,所以走之前我不吃东西,外面的小贩看起来靠不住。”

“你可以在街对面商店买点东西,买点东西垫垫。”奥兰多提议

“那好吧。”索尼娅听天由命地叹口气。“打我手机,你一整理完图书我就过来。”奥兰多点点头,她俯身向前,在他脸颊上轻快一啄。

“再见,老妈。”奥兰多说,任由她紧紧地抱住。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布鲁姆夫人。”大卫说,发觉自己也被这个娇小的女人抱住。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亲爱的,谢啦。”她戴上手套说

她快速转身,骤然消失在门口,门铃因她的按动还在尖利地鸣响。

奥兰多长舒一口气,和大卫面面相觑。

“可爱的女士。”大卫终于开口,奥兰多重重靠在身后的书架上。

“我和她一起生活超过了20年,”奥兰多喃喃低语,“可以想象早上的景象。”

大卫只是笑笑。“嘿,我妈关注喝酒多过关心我,所以算你好运,伙计。”

奥兰多皱着眉。“对不起,大卫,我只是——”

“别担心,”他仍旧笑着说,“我得去组织我的小组了。不如你回去叫丽芙到前面来。把那两个家伙分开一下,确保丽芙不会继续摧毁利加的男子气概,嗯?”

奥兰多摇摇头,哈哈笑起来,“哪来的男子气概?”

“我听见了!”伊利亚从里屋大步走出来喊道。大卫做个鬼脸,抓起他的书包,飞快地奔进了阅读室。“奥兰多,我觉得我听见你妈妈在这……”

“不,不,”奥兰多有点慌乱地说,“你只是听见了什么。”

伊利亚对索尼娅·布鲁姆简直是怕得要死(也许主要是因为她对于他与奥兰多关系的念头),他也爱这位娇小的女士。索尼娅自有其方式,几乎会吸引她接触到的每个人。

“那可奇怪了,”伊利亚整着他的领带说,“在我们购物前你想不想先去吃饭?”

“见鬼,”奥兰多低声诅咒。他忘了今天是购物的日子。他怎么能藏起他妈妈不让伊利亚见到?

他讨厌这两人联合起来对付他。他理解他们的好意,但是他们没完没了的建议和关心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孩子。更不用说,他仍然为伊利亚没问他约会的事而有些受伤。

该死的,就算没机会,他也会真的告诉他。

“利加,我下班后有安排,”奥兰多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周一去购物怎么样?”

“可是我们一直是星期六去购物,”伊利亚有点发楞地说。

“是的,但是今天我有安排。”

“什么安排?”伊利亚挑起眉。

“嗯,我要……”奥兰多嘟囔着,这脚晃到那脚。“好吧,我妈妈要带我出去吃午饭,”他没好气地说,“高兴了?”

“我就知道!”伊利亚欢呼起来。

“你不能来。”奥兰多说。

“为什么不行?”伊利亚撅着嘴问,“奥兰多,为什么不行?”

“你让我烦躁。”奥兰多语气平平地回答。

“是不是因为今天早上我和丽芙的事?”奥兰多摇摇头。“就告诉我吧,奥利。”

“现在不行,你也别想对我妈甜言蜜语。”奥兰多说

伊利亚裂嘴笑了。“什么,我吗?”

***

“真没法相信你对我妈甜言蜜语。”奥兰多紧紧交叠双臂,发着牢骚,他们正坐在小咖啡桌旁。

“我饿了,”伊利亚答道,“另外,你那时在对丽芙甜言蜜语。”

奥兰多叹口气,打开餐巾整洁地铺在腿上。

丽芙和索尼娅现在在卫生间,奥兰多慢慢拿起叉子。双手相当困扰他。奥兰多不知道,这是因为昨天还是今天的焦虑(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就让我们平平安安吃顿饭,”奥兰多叉起些沙拉说,“请不要提起——”

“那些卫生间糟透了,”索尼娅·布鲁姆嘲讽的声音传来。她和丽芙绕过转角,朝桌子走过来。奥兰多回想起他们在美国的第一公寓甚至没有独立的卫生间。“真是的,这个城市的卫生法是怎么回事?真是太恶心了。”

丽芙赞同地点点头,快速凌厉地看了伊利亚一眼。他翻个白眼,咬下一大口三明治。

索尼娅规规矩矩地坐进靠垫椅子里说“丽芙一直在跟我讲她那位出色的新追求者。一位建筑师,你知道吗伊利亚?”

伊利亚被三明治噎住了。

“他担任克莱斯勒大楼的翻新工作,还有——”

“是,”伊利亚打断她,从下巴上擦掉蛋黄酱,“我听说了。”

丽芙对着索尼娅眉开眼笑,吮了几口冰茶。

“那,你的生活里有什么特别的人吗?”索尼娅问伊利亚,还飞快地瞥了奥兰多一眼。奥兰多满面通红,伊利亚第二次被三明治噎住了。

“不,妈妈,他没有,”奥兰多困窘地说,“你知道的。”

“跟你妈妈保密我最近的感情生活?”伊利亚咬牙切齿,而后朝索尼娅露出大大的笑容。

“嗯,你怎么样了,奥利?”她眼含戏谑地问,奥兰多的脸更红了。他知道他妈妈并不期待他找到某人,他几乎想当场告诉她维戈的事,就为看看她脸上的表情。不过他知道这是个可怕的主意,他妈妈会问个没完没了。

而且,那就是伊利亚存在的价值:采纳他可怕的主意,并把它们化为现实。

“我猜你会维戈称得上特别。”伊利亚脱口而出,同时意识到他犯了个错误。

“维戈,”丽芙瞪大了眼睛,“噢,奥利!”

“谁?”索尼娅问,眉头上皱起长长的纹路。“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

“不是!”丽芙大喊,差点把她的茶碰翻到地板上。“是伊利亚。”

“是我?”他震惊地反问,而后丽芙朝着他的大致方向做了个飞快的“咔”的动作。

“是啊,真抱歉我忘了问你,你昨晚的约会进展如何。”丽芙狠狠盯着伊利亚继续说道。她微微转向奥兰多,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奥兰多只是点点头,双手生疼地抓在一起。

“约会……棒极了,”伊利亚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是的。”

“噢,”索尼娅立刻答道,她的做媒泡汤了。她一直觉得伊利亚不能再弯了,可奥兰多没眼光看不见好东西就在面前。她同情地看了看奥兰多,可怜的男孩大概为好友的恋爱而偷偷心碎了。“别担心亲爱的,你会找到关心你的人。”

“你会的,”丽芙插嘴,“你聪明,善良,英俊。只要问问利加。”

伊利亚再次咬牙切齿,只能点点头。“如果不是我和别人有约,你绝对是我那一型。”他说道,佯装烦恼,夸大其词

奥兰多几乎无法全神贯注,当妈妈手轻柔地放在他手上时,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站起,推开椅子。

“我不需要安排,也不需要照顾。”他拔高声音,眼泪盈眶。水还没落,他匆匆抹去。“对不起,我觉得没胃口。”

他迅速转,冲进了咖啡厅后的卫生间,一进去就重重地靠在水池上。

“这要变成例行公事了,”他喃喃自语,抬头看着镜子,“在公共场合崩溃,厕所里像女孩似的哭哭啼啼。”他还没彻底崩溃,伊利亚进来了。

“奥兰多,天啊,我太抱歉了。”他说道,保持一点距离,站在他最好的朋友身边。他不想侵犯奥兰多的私人空间,但是他不能像个傻瓜似地站着。他伸出手,从水池旁的卷筒里抽出些纸巾,递给奥兰多。

奥兰多接过来,看着伊利亚。

“你知道,我不是一点没用。”他边擦脸边说。

“我知道,奥利,我们都知道。”伊利亚温柔地微笑着回答

“那为什么我不能保持振作?我以前从没这么反复无常,隔一会儿就哭,还有……我昨晚在维戈面前崩溃了。”

我靠,奥兰多……”

“我甚至无法想象他会怎么想。我告诉了他一切,还有……我不想谈这个。”眼中涌起新的泪水,但他忍住了。

“我是个笨蛋,奥利。我完全忘了。真不敢相信我这么自私。”伊利亚说着走上前,从奥兰多手拿开粗糙的纸巾,纸巾在奥兰多颤抖的支离破碎

没关系,”奥兰多低声说,“真的。我只是不想和我妈妈谈这个。谢谢你摆脱出来。”

“别谢我,我你一开始就一团糟。谢丽芙。”

奥兰多忍不住咧嘴笑了,局面突然轻松起来。“现在我妈认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利加。”

好像以前不这么想似的,”利加笑着答,“现在我有主了,没准她会停止把你我拉郎配。还是维戈已经有主了?”

奥兰多又脸红了。“伊利亚,我们最好回去。我可不想我妈因为我独自去厕所而得动脉瘤。”

“嗨,帮手呢。”伊利亚又说,奥兰多哈哈笑起来。

想得美。”

***

索尼娅·布鲁姆在履行使命。

“妈,那是按字母排序的,你不能重新排!”

她正在清理儿子的公寓,也不管他是否愿意

“甜心,你有太多大家伙了。它们真占地方。你应该打乱顺序。你知道,要是你姨妈在这,上帝保佑,她会让这里完美无缺。如果她现在能看见这,她会因为我放任你这样而脑袋。你是个幸运,奥利。你知不知道在这座城市租房要多少钱?”

奥兰多咕哝着,深陷进沙发靠垫。他妈妈从不会忘记提醒他,他能拥有这所公寓是多么幸运。严格来讲,这公寓是他妈妈的,是她姐姐留给她的馈赠。他知道在这座城市里他永远都没能力自己供一间公寓,他永远感激妈妈给予的馈赠。

奥兰多低头看着放在大腿上的泛旧的《贝奥武甫》抄本(译者注:贝奥武甫》是一部古英语史诗),朝脚下的一大堆清洁用品翻了翻眼睛。他的公寓一点都不杂乱,但是这不能对妈妈

索尼娅拿着抹布在公寓里飞来奔去,肥肥的虎斑猫到处跟着她,缠着她的腿。考虑到猫咪的乖戾举止和通常厌恶奥兰多以外的绝大多数人,它对古怪老妇堪称偏爱。

她溺爱这只如同这是自己的外孙,当索尼娅叫它时,猫咪几乎全然不理会奥兰多的关注。
索尼娅拿着一个没开的金枪鱼罐头走回客厅。

“奥兰多,伊利亚带你购物时,你得确保他为你打开了这些。”她认真地说道。奥兰多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继续躲在书后面。“你在听我说吗,奥兰多?”

“是的,妈。”奥兰多头也不抬地答道。

“或者你该买个新的开罐器,就像你弄坏的那个我为你生日买的电动开罐器。他们在图书馆付给你的钱够你买个开罐器吧?”奥兰多没答话,索尼娅只是生气,开始冲洗那些小窗户。
奥兰多已经善于忽视她更多的操心,这是他能摆脱她太多关注的时刻。他不想反驳她,也不想伤害她的感情。

于是他一直闭着嘴,随她爱怎么想。

奥兰多也已经非常善于不在乎他人眼光

客厅里差不多生了一小时闷气,书上一个字没看进去,特别是妈妈就在他脑袋后头用吸尘器时,奥兰多决定不再看书了。

他正打算进卧室时,电话响了。如果只用一个词形容索尼娅·布鲁姆,那就是她反应绝佳。
“我来接!”她喊着,还没等奥兰多站起来反对,她就关掉吸尘器,冲进了厨房。猫咪紧随其后冲过去,跑起来时肚子来回摇摆。奥兰多能听见她在厨房里接电话,他祈祷上帝那不是——

“维戈?是丹麦人,对不对?”她问。

妈妈!”奥兰多叫起来,奔向厨房。他发现她正随意地靠着案台,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拖把。猫咪趴在她脚下,慢慢舔着清洁自己。

“嗯,我想是的,”她说,“为什么那不是无礼!”她发出一阵短促而高亢的笑声。“我是他妈妈,亲爱的。噢,你也是。”

“妈,电话,”奥兰多伸出手命令道。她只是赶他走,又继续讲电话。奥兰多希望他能听见维戈对他妈妈的置评有何回应,不过至少她还在微笑。

“你认识伊利亚·伍德吗?哈,那么你是那个神秘的爱慕对象,对不对?嗯,我说的!那个可怜的家伙,他要崩溃了。奥兰多?噢,是的。”她把电话从耳旁拿开,转向奥兰多。“甜心,你要接吗?”

奥兰多紧张地舒口气,简略地点点头。

“他在。”她说道,把电话递给奥兰多,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奥兰多飞快地接过来,把话筒压在耳朵上。“你好?”

“嗯,挺有意思,”维戈温暖低沉的嗓音传来,“我是伊利亚的爱慕对象?”

“等一下,”奥兰多说,一只手小心地盖话筒,“我要我房,妈。”

索尼娅正在冰箱眼,点点头,手里拿着个旧果酱瓶。“他说他不喜欢伊利亚。”奥兰多正打算离开厨房时她提醒道。

“不是同一个维戈。”奥兰多说,她默默地“噢”了一声,又回去继续冰箱了。

奥兰多快速穿过客厅进卧室。他一进屋就把电话到耳朵上。

“维戈?”

“奥兰多。”

“我我妈妈道歉。”奥兰多说,尴尬地红了脸。

“她好像不好搞定,不过我不是给你妈妈打电话。”

维戈低沉的嗓音奥兰多微笑起来。无论他怎么自欺欺人,他喜欢这男人。

“那你为什么打来?”

“我想确定你一切都好。”维戈答道,声音愈发低沉

“如果说我今天不需要什么,那就是另一个人关心我是否好。”奥兰多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幽默。

片刻沉默,奥兰多刚打算为他的话道歉,维戈开口了。“我只是希望你不会后悔昨晚向我敞开心扉。”

奥兰多咬着嘴唇,低头看着包扎的手。不,他现在不会想这个。

“我没有,”奥兰多柔声说,“很高兴我告诉了你。我想要我们成为朋友。”

“什么——”

“朋友,”奥兰多重复,“我不觉得我还能给你更多。”他几乎无法相信他真的有力量说出这些话。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还是……?”维戈问道,奥兰多能听出他在走动,也许走到了阳台上。
“不,”奥兰多如实作答,“现在事情很忙,而且我……不确定。”

“奥兰多,我真的喜欢你。”维戈说,那语调让奥兰多的脊背颤抖。

他不能让步,不能在他已经走到这一步时让步。

“我也喜欢你,维戈。我们仍然可以一起做事,但是我现在并不适合有任何……”他声音渐低,感觉腹内热辣的刺痛,“亲密关系。”

“好吧,”维戈平静地答道,“那么星期一和我一起午餐,作为朋友。”

奥兰多皱紧眉头,把电话在耳朵上。他以为维戈不会再想和他交谈,特别是在昨晚奥兰多那样的反应之后。他以为维戈会欣然接受奥兰多的拒绝,那样他就可以让自己迅速摆脱奥兰多的生活。

‘我没有允许他这么走进我的生活可是他是比其他人深得多。’奥兰多想

他影响了奥兰多。

但是维戈没打算和奥兰多争执。他继续给予有限的友情支持,而奥兰多将无望的错失。
“星期一?”

“对,我带上钢笔。”

奥兰多舒展眉头,露出笑容。这男人几乎不可能摆脱,特别是从奥兰多开始喜欢上他时。一切的新感觉让他恐惧,但是它们感觉不坏,还不一定呢。

他深吸一口气,事情将要改变……

“我十二点午休。”


***

索尼娅用力地握着奥兰多的手腕,扯下了最后一条纱布用她的拇指按摩那打结的肌腱。

好了。”她轻声说,把纱布投进了垃圾筐。奥兰多坐在浴缸的一边,他的头靠在妈妈肩膀上。今晚水泡特别的敏感,他几乎无法拒绝为消除水泡而提供的帮助。

他妈妈非常轻柔地除去了水泡,她在多年照顾奥兰多的练习中早已熟能生巧。而另一些时候,他会进行抵抗,推开他妈妈,好向她证明他足够坚强,可以照顾自己。

但是他累了,而且手疼得要命

索尼娅垂眼看着那糟糕的皮肤低声说“甜心,你的手怎么了?”

“我前几天滑倒了,抓到了案台。”奥兰多靠在妈妈肩上说,当他承认意外时脸色起来。他总是对坦白自己的错误感觉蠢。“它们还没有完全好,比平时糟。”

“你看起来压力重重。”索尼娅抬起奥兰多下巴说。奥兰多垂下目光。“那个维戈是谁?”

“只是个朋友。”奥兰多说,双手靠近腹部。

“别伤害你自己,奥利。”妈妈责备着把他的手拉出来。她严肃地看着他。“他听起来年纪很大。”

“比大?”奥兰多问道,一些刺激的药膏轻柔地按摩到皮肤上,他瑟缩着。

索尼娅小心地用一根消过毒的针刺破一个水泡,快速地涂上药膏。

“比你大,”她回答,“没准还比我大。你怎么认识他的?”

“这有什么要紧吗?”一个水泡破了,一颗硕大的泪珠滚奥兰多的面颊。

再一会儿就好了。”索尼娅平静地说。她默默弄完他的手,这样的时刻奥兰多对妈妈真正心怀感激。她也许是霸道,但是她毫无怨言地帮助他,当他需要的时候,她总是在那里。
而且她不再谈维戈的话题了。

“我担心这些水泡。”她终于说,伸出手拧开了浴缸龙头。“在这泡一会儿,你出来时再涂药膏。你睡觉前包扎手。别想偷懒。如果你一夜不缠绷带,那些水泡会感染的,特别是这些。你之前自己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奥兰多点点头。他知道每晚再裹上绷带睡觉对他有益,但是会疼,他明早没时间处理。他竭力想将白天的疼痛到最低,习惯疼痛对他于事无补。

“也许你该去看霍姆斯医生,我担心。”她说。

“妈,我很好,真的。我只是要多加小心。它们以前更糟。”

“少工作几天也许能减轻你的一些压力,”她又说,“我不知道你和伊利亚现在这样是否好。”

“妈,我和利加没什么。”奥兰多揉鼻子抱怨。

“噢,我的小奥利,”索尼娅微笑着说,“好吧,随你对我怎么说,但是妈妈知道。”

奥兰多叹口气

“我不谈伊利亚了。别看那么吃惊,我们当妈的有女性的直觉。”

而后奥兰多脸红微笑起来。“我不——”

“想谈这个。我知道,甜心。来吻我一下。”奥兰多后靠她肩膀上,亲昵地吻吻妈妈的面颊。她是让他享受安心怀抱的人。“晚安,亲爱的。”

“晚安,妈妈。我爱你。”奥兰多低声说。

“我也爱你,奥利。”

索尼娅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浴室,奥兰多小心地拧上龙头。他再次面对浴缸

他非常缓慢地脱掉衣服,感觉自己的动作懒洋洋的。这真是荒谬又漫长的一天,他准备融化水中。

他关上头顶的灯,让屋内黑着,浴缸上热气蒸腾。

钻进水里,他舒口气。妈妈让水保持在最合适的温度。

不过妈妈不是他所惦念的。

想着维戈似乎垄断了奥兰多的洗澡时间。这有点淫秽,奥兰多的肌肤湿漉漉的裸露没一会儿奥兰多就感觉到熟悉的腹部疼痛,又蔓延到大腿和腹股沟。

他无法不想着维戈的声音,他迷失了。

维戈喜欢他。他没有对奥兰多的爆发或是近乎崩溃而心烦意乱。

他没有推开他。

奥兰多双手浸泡,双眼适应着黑暗。他向下看得见自己的身体,注视着水冲刷他的肌肤。
如果维戈看见这样奥兰多他会说什么?他会怎么做?

奥兰多想知道,他头脑深处的些危险分子想要知道。但是他永远无法告诉维戈或是实践他的感觉。

维戈对他很好,可是他对奥兰多的日常生活还不甚了解。奥兰多无奈拥有的他不会想要,因为那全是不幸。

奥兰多长叹一声,沉下身子,水没到了下巴。水旁若无人地亲密拥抱着他,让他温暖又安全。
他想知道是否维戈也如水般的感觉。

***

维戈划掉了笔记上的一整页,愁容满面。

“肖恩,舞女肯定不行。”维戈说,警惕地看了朋友一眼

!”肖恩举起双手为自己辩解,“那是米兰达写的。”

米兰达在两个男人间,胳膊肘撑在吧台上。“这可以吸引新顾客。”她说道,给肖恩倒了一杯。

“别让他现在醉醺醺,”维戈说道,把酒杯推吧台另一边,“我还得占用他一些时间。”

见鬼,维,现在十点了,”肖恩揉揉眼睛说,“餐厅在两小时内关门,我们从早上九点起就在这。”

“名单出炉之前我们只有几个月了,肖恩,而且我们还没有一个像样的点子好让‘公园广场的城市之光’上那名单。”维戈严肃地说

“那个大出血的名单,像是浪费时间。”肖恩粗声粗气地说。

“那是追求的目标,”维戈坚决地说,“我们也可以在这些人。特别是在清淡的星期日晚上。”

肖恩嘴里嚼着椒盐脆饼说“合理的第一步,是停止去填满别人的餐馆。”

维戈扬起眉,肖恩咯咯笑起来。

“你昨晚带某位甜心去罗伯特餐厅了,”肖恩傻笑着说,“是去查看竞争对手,还是去查看别的什么?”

维戈翻个白眼。“不是那样的,你怎么……跟踪我?”

“再说一遍?”米兰达插嘴,闲逛着走回吧台。

“我的表弟在约会那的女老板,”肖恩说,“那么,那幸运的男孩是谁?”

“男孩?”米兰达震惊地看了维戈一眼问道,“这个多大?”

“对不起,”维戈打断她,“我们没在约会。”

“但是你带他出去,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肖恩说

“他搞定你了,维。你一次随便约会是什么时候?”米兰达问。

“你一次关心自己的生意是什么时候?”维戈反唇相讥,不过还算客气。米兰达倒抽一口气,猛地一拍维戈脑袋

“他搞定了,亲爱的。”肖恩朝她逗弄地眨眨眼说道。

“那么,维戈是为某个孩子陷进去了?”

“看起来像,米兰达,”肖恩表示赞同,“你为自己说点什么?”

维戈朝一边支着脑袋,夸张地叹口气。

“我要来杯苏格兰威士忌。”

***

奥兰多小心翼翼出浴缸。他拉开排水塞,几乎是享受着蔓延在手指上的刺痛。

任何事都能分散他腹内纠结的疯狂。

奥兰多拥有让自己达到近乎狂暴觉醒的诀窍,只一个简单念想。无需触摸已经让他兴奋得达到眼下的状况:硬而颤抖。

他费力地释放疼痛,双手派不上用场,而其他方法挫败多过缓解。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自己?
明天早晨当他醒来,那觉醒是无心之举……

他包裹裸露又火热的双手。

当他裹好最后一条纱布,轻声的呜咽充满了浴室。疼痛有益,能帮助他平静自己的身体。

他套上睡裤,让柔软的衣料蹭过下体,摩擦几乎令他大声呻吟出来。这是那种在刺痛快感中近乎灼烧的感觉。他靠着水池,挨着镜子气喘吁吁,看着凝结的水滴滑下

他必须停止。

奥兰多套上衬衫,走出浴室,当他瞥见妈妈在打开的沙发上睡着时不禁脸红了。他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回头看见猫咪舒服地蜷在妈妈身旁。

“叛徒。”他低声说,溜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里很冷,他拉开毯子上床。

双眼仍无法闭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屁股一压上沉重的毯子,一声低沉的呻吟溢出他喉间。

这不够,远远不够。

“维戈。”他想着,忽闪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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