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11 | 粉蝴蝶·第十章
类别(翻译练习) | 评论(12) | 阅读(332) | 发表于 09:35
 
维戈惊醒了,突然从梦中跳进了意识状态。
惊醒但还带着睡意,他磕磕绊绊地起了床,重重地靠在房间的大窗户上。百叶窗挡住了光线,百叶板压在他的手掌上。
今早有一些微妙不同的感觉。
他对这新鲜的感觉微笑起来,走向朝客厅大敞着门的厨房。他的公寓里充满了阳光。
他步履轻快地走进客厅,光脚踩在冰凉的硬木地板上。
维戈拉开长长的紧闭的窗帘,让阳光照满房间。公寓里了无生气的骨白色,今早变成了散发温暖的暖黄色。
这改变让维戈灵光闪现,灵感从指尖开始贯穿他的肌肤,直到深入他体内。
未加考虑,穿着旧法兰绒睡衣的他弯下腰,把中间的咖啡桌推向远端的墙边。他把双人沙发拉到一旁,客厅里每一样东西都被他放到了墙边和敞着门的厨房里。
客厅的地板几乎空了,他点点头,而后离开了房间。片刻之后地板上铺上了一大块白色防水布,那上面是一块满是灰尘的帆布和几管用了一半的颜料——底部都卷起来,像是要挤尽最后的每一滴。
维戈跪下来,把三支画笔放在帆布旁,用手抚平空白的表面,擦掉灰尘。
久久地看了一眼墙上乱糟糟的画作,他开始在面前的帆布上制造更大的混乱。
他的进展开始很慢,他让自己再次熟悉丙稀颜料,摸索适应手中的画笔。但是一个小时后,他已下笔从容,随手几笔就修饰平滑,故意犯错只是为了发现修补它们的乐趣。
自从他最后一次迷失在绘画中至今已经很久了,虽然结果至多是困惑,但在整整四个小时后他感觉很满意。他站起来,俯视着正在晾干的作品:色彩彼此盘绕交错,红压制了棕与黑,黑从黄中突破而出。
作品本身没什么可多说的,这只是一幅用耐心与关注创作的习作。他已经完成了,事实上就目光所见,它看上去丑陋又无用,但是他完成它了。
对自己感觉极度自豪,他靠后坐着,让已晚的晨光放松他整个身体,只是感觉着各处细微的差别。
而后他半合上眼转向他已挂在墙上的画作。它们被认为是抓住了艺术精髓的好作品,但是维戈无法记起当他画它们时,它们是什么或者他是谁。
他目光转向一旁,注意到白墙上的画作有轻微的划痕。他撑起胳膊肘,检查着墙面。
仅仅是修补划痕很容易。
他点点头站起来。
他发觉自己身处租来的小储藏室里,就在他的公寓下面。在乱糟糟的箱子中的某处有大罐的建筑用漆。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些箱子,不过好奇心驱使他又继续探寻其他的箱子。他有很多东西。它们看上去像是无用的物品,但是维戈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拯救出来。
当他搬出他的旧公寓——一个狭小的地方时,他对自己允诺新公寓要保持整洁。于是他把所有的杂乱物品都打包,藏进了一个水泥封墙的“坟墓”。
这像是在打开一个时代文物密藏器。
他从一堆旧照片中脱开身,挖出了油漆罐。让他非常开心的是,在他的藏品中没有一罐白漆。
但是那是黄色。
真是……可恶。
他笑笑,拿起两个罐子。
他必须找个滚筒。

****

“你需要一个开罐器,这就是为什么。”
“妈,利加每周都带我去,”奥兰多声明,“我们明天要去购物。”
“没道理这样,”索尼娅叠着双臂答道,“你几乎也没猫食了。让妈妈来给你挑些好东西吧。”
“我真的可以自己处理,”奥兰多微弱地笑笑说道,“你不必……”
“噢,安静。”索尼娅打断他。她打开门,抓起钱包。“别傻了。我带你去买东西,你需要新鞋。”奥兰多嘲笑道,“妈,你不喜欢我的鞋?”
索尼娅对鞋哼了一声,一只手放到奥兰多肩上引导他。“那些手套太破烂了。谁会请你喝茶,当你——”
奥兰多只有叹息着,随他妈妈把他赶出了门。

***

维戈把颜料管卷到了头,满意地点点头。
“这真是……”他声音渐低,“恐怖。”
他微笑起来。
“但是这很明亮,”他又说,“对,明亮。”
带着一种错位的骄傲,维戈收集起画笔,非常不在意地把它们丢进了干净的水池。一滴滴的颜料沿着干净的铬合金水池泼溅出来。走回客厅,他站在还未画的边墙前。
他对这面墙有了想法。
趁着天还亮,他抓起钥匙,决定去一趟颜料商店是合适的。
他有事要做。

***

奥兰多在座位里转动着,低头看着他妈妈刚给他买的开罐器。这东西看起来比图书馆里的电脑文件系统还复杂。
“你把这东西装起来,”他对她说,她轻声哼哼算是回应,“那罐头该放哪?所有这些按钮是干什么用的?”
索尼娅没答话,奥兰多抬起头,发现她脸上带着古怪又紧张的神情。
“妈?”
“我们有一个很不错的早晨,对不对?”她有点绷紧了下巴问道。奥兰多点点头,放下了开罐器。“只是别对我生气,亲爱的。有时候你可以那么没理性的发火……”
她突然眨眨眼,奥兰多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他双手紧握在一起,绷起了下巴。
“我真不敢相信。”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跟你说了别生气,甜心。”
但是当他们小心地开进医院停车场时,奥兰多克制不住在他全身奔流的深深的愤怒。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先问问我?”奥兰多向后靠,紧紧闭上眼睛。
“我知道如果我问你你不会同意,我非常担心你。”索尼娅答道,一只手温暖地放在奥兰多肩上。他避开那触碰,深吸了口气。
“你知道我不喜欢医院,”奥兰多轻声说,“你做了预约?”
“亲爱的,”索尼娅甜言蜜语,“你要明白,我几个星期前给霍姆斯医生打电话,他说你已经很长时间没去看他了。你知道他建议是双月来看病,特别是在你有点感染之前。”
“他跟我说随意的。”奥兰多嘟囔。
“我不止一年没看见过你的手这么糟糕了,”索尼娅严厉地说,“我发誓,你不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
“但你在来看我之前就预约了,在你看见我的手之前。我感觉很好,妈,我很好。我在工作……”
“你工作的太多了。”索尼娅打断他,从点火开关上拔下了钥匙。汽车的嗡嗡声停止了,索尼娅砰地打开门。“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不必再为你做这些事了。”
奥兰多叹口气,套上手套。‘我没想要你做,’他想着,下了车。“我很抱歉,妈妈。”这是他的真实回答。
索尼娅的胳膊搂上他的肩,领着他穿过停车场,穿过那大玻璃门。
 
他们呆在候诊室的整个过程中,奥兰多的手汗出得吓人,而后护士带他们去霍姆斯医生的办公室。他们很少有的在检查室里见了面,事实是这让奥兰多对他当前的环境感觉舒服些。
医院让他不安,那种消过毒的环境,那单调的色彩,还有强烈的抗生素气味。特别是现在,毫无准备的看病,奥兰多充满了焦虑。
“别那么紧张。”他们坐在霍姆斯医生办公桌前冰冷的皮椅上时,索尼娅低声说。医生还没来,索尼娅轻轻牵着奥兰多的手。“别看起来那么不高兴,这是为你好。”
奥兰多皱着眉,抬眼看看他妈妈,努力想微笑。他知道她担心,他不希望自己不领情。
“这才是我的奥利。”她说道,小心地脱去奥兰多的编织手套。
而后门啪的打开,霍姆斯医生来了,愉快地朝两人点点头。这男人矮个子,头发秃成了古怪的一块块,这总是能吸引奥兰多的目光。他残留的头发是一种胡椒盐灰色,他对他行为职业又态度温和。
奥兰多喜欢这男人,主要是因为他诚实的本性。
但是那些秃头斑……
当他发觉自己目不转睛时,奥兰多傻乎乎地微笑起来。
“奥兰多,布鲁姆先生,”他柔声问候,“再次见到你们二位真是太棒了。”他握着索尼娅的手,又捏捏奥兰多的肩。“现在,我们能为奥兰多做些什么?”他呆板地坐在办公桌后,而后拿出奥兰多的档案,放松了些。“你妈妈跟我说你有一些水泡复发?”
“是的,”索尼娅在椅子里坐直说道,“我特别注意了他的手。”
霍姆斯医生点点头,转向奥兰多。“我上次见你是在七月,你的手看起来很好,特别是在感染后。你出现更严重的水泡有多长时间了?”
“很长时间了。”索尼娅尖锐地说。
“一个月或者更短,”奥兰多怯怯地答道,对他妈妈转开身,“也许三个星期。”
“你知道你太长时间没来看我了。”霍姆斯医生不以为然地说道。
“要不是我来看他,他还不会预约,”索尼娅说,“他的工作时间多到荒谬,而且我担心他上床前没有包扎。”
奥兰多感觉受到了全方位进攻,没精打采地往下滑了一点。“我很抱歉。”他慢悠悠地说。
“不必道歉,只要照顾好你自己,”霍姆斯医生说,“我现在不惩罚你,但是我担心你的情况很严重。今年夏天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我不想你又复发回到今年春天时的状况。”
回想起他的水泡变得有多严重,奥兰多皱起了眉。
“我明白。”
“现在,为什么不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手?也看看脚,”霍姆斯医生说着站起来,“我们只要去一下隔壁的检查室。”
“我们不能就在这检查?”奥兰多问,紧张感加剧。
“那不是个明智的主意,”霍姆斯医生坦承,“这只要几分钟。”
“他会好的,”索尼娅挂着个僵硬的微笑说道,“这很重要。”
奥兰多只好点点头站起来。“好吧。”

***

维戈放下专用颜料管,脱下外套,随它落在地上。
“多么一团糟,”他嘟囔着,“我期待这工作。”此时日正当中,房间里暖意融融。窗口照进来的阳光将墙面沐浴上淡黄色,维戈满意地点点头。“对,会很完美的。”维戈匆忙进了厨房,在碗柜里搜寻,找到一个大的调和碗。他把它拿回客厅,朝远端的墙拉过一个小咖啡桌,把碗放在上面。
脸上带着决然的神情,他打开第一管颜料,挤在碗里。他一个接一个地挤每个颜料管,碗里盛满了颜料。而后他混合颜料,粘稠地调在一起,那颜色和墙上的一样。
骨白色。
脸上露出伶俐的神情,他把一只大画笔放在颜料里蘸蘸,开始画墙。过程很慢,他要确定覆盖到每一点表面。一完成这费力的工作,他就朝后坐在凌乱的房间里,微笑起来。
墙和之前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是他满意地点点头。
“这当然是个戏法,”他自言自语,“下次是卧室。也许绿色……或者红色。”
微笑继续,他没有困扰于疑惑是什么进入了他体内,为什么他这么活力和……嗯,阳光。
他已经知道了。

***

“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霍姆斯医生说着,把最后一截纱布缠在奥兰多手上。“我很惊讶这些水泡,特别是在你小腿上的。你知道你需要为当心这些水泡做什么,你只需要真的去做。”
“我知道,”奥兰多答道,“我只是……有时候忘了。”
“晚上放弃包扎也许好像很容易,”索尼娅平静地说,“但是你必须做。”奥兰多深呼吸,点点头。
“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会的。”他发誓,朝她露出个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我向你担保,结果会是积极的,”霍姆斯医生又说道,“现在,关于你的工作量……”
“工作没问题,”奥兰多迅速说道,“走去地铁很好,我喜欢新鲜空气,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文件系统,所以每次有人想检查时我不用去找大部头。”
“但是并不只是身体方面,”索尼娅说道。她站在奥兰多身边,一只手坚定地放在他肩上。“你知道的。你最近烦躁不安,焦虑和压力同身体活动差不多同样有害。”
“我很好,”奥兰多坚持,“我是很好。我有点低落,”他对医生说,“但是我会特别小心的。”
“奥兰多,”霍姆斯医生开口,“这个问题上我倾向赞同你妈妈的观点。你一星期工作五天,满负荷啊。”
“我知道你以此为荣,亲爱的,但是现在,”索尼娅说,“你真的要知道你的界线。”
奥兰多汗流浃背,如鲠在喉。他不会失去控制,朝妈妈或是霍姆斯医生厉声大喊。工作是他拥有的全部,那让他有地方可去,他决不想让自己更多时间呆坐在房间里。
“我知道我的界线,”奥兰多低声说,“我可以做的。”
索尼娅叹口气,和医生互相看看。
“我想如果你不听你妈妈的,你至少应该留心霍姆斯医生的话。”她说着拿出了手帕,擦了擦眼睛。“你老让我担心。我告诉你,是夜以继日的担心。”她抽抽鼻子,奥兰多咬着嘴唇。
“别哭了,妈。”奥兰多站起来面朝妈妈,声音暗哑地说。“我会少上一天班。我星期一或者星期四不上班。好吗?”她又叹口气,一只手抚上他的面颊。
“谢谢,”索尼娅立刻就面色明亮起来,“霍姆斯医生,你觉得一周工作四天合适吗?”
医生点点头,向后靠着桌案。“只要他继续按约定看病,小心照顾手,可以的。如果水泡大约一周内没有改善,我们还要再看。”
不用奥兰多完全脱离工作,成果巨大。
“好的。”他回答。
“我不想从普莱恩维尔一路赶到这,发现你没有履行约定,”索尼娅简洁地补充,“奥兰多?”
“好的,”他看着窗外说,“我发誓。”

***

当奥兰多回到公寓时,他感觉精疲力尽。
“别到处扔你的东西。”他们进屋时索尼娅训斥他。她弯下腰,拾起奥兰多丢掉的手套。“我没法整夜给你收拾马上就弄乱的地方。”
“对不起。”奥兰多机械地说。通常,只要赞同她就是最好。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猫咪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跑出卧室,上了沙发在奥兰多身边蜷起来。奥兰多拍拍那胖家伙的脑袋。
“我正在装开罐器,一会儿我拿吃的出来。”索尼娅在厨房里喊。奥兰多点点头,茫然地盯着墙。“奥兰多?”
“好的,妈妈。”他喊回去。
他听见她在嘀咕,把东西移来移去。
他想要为自己抗争,他的确做了。
显而易见他的手要经历一道难关,不过他怀疑这是由于工作压力造成的。他工作时感觉最舒服,实际上他感觉像是通过某些途径奉献了社会,而不是像个隐居者一样呆在公寓里。
‘停止为自己遗憾,’他想着,扭动着脱掉了外套。
他的日子能如此轻易的颠覆真是令人惊异。他和妈妈共度了一段有趣时光,而后一次短暂的问医就让他的情绪彻底急转直下。但是他能指望什么呢?
索尼娅的来访几乎不会是轻松时光。她露面通常都带着目的。
她属于相当有控制欲的类型,虽然奥兰多很感谢她照顾他。他永远都无法报偿在他年幼时她在他身上投注的时间。当然她是非常艰难地对他放手,让他现在一个人在外。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必须喜欢这个。他已经为了独立而搬出来。
他皱起眉,让猫咪爬到他大腿上。
起先,他喜欢她在他身上投入的新的关注。他曾经年幼,不顾一切地想要她赞同他的每一步。
但是生病一段时间后,关注成了老一套。她是个忧心的母亲,当她有理由这样时,她的一些想法就过于谨慎。霍姆斯医生甚至提醒过她要对奥兰多放松些,即使他自己也相当严格。
奥兰多皱着眉,回想起他住到美国的第一年。他在家上课,没法参加运动,很难交到朋友。
不过他有图书馆。
他对书的热爱不断增长,花费了那么多时间藏匿在这特殊的地方。
一阵心酸的记忆袭上心头。他想要参加在图书馆上演的一出戏剧,但是他妈妈对这想法近乎歇斯底里。那涉及一些身体运用,奥兰多为了让她同意参加艰难争取了许久。
她毫不放松,奥兰多最终错过了。
从那以后情况只有变得更糟。他不被允许参加童子军或是过夜晚会。他的一小群朋友减少了,他成了一个带着好笑口音的安静男孩。
他仅有的真正朋友是他在每年夏天都去的特殊露营活动里认识的。在那他认识了许多患EB和其他症状的孩子。在那里他感觉融入其中,丝毫不会显得特殊。
但即使在那时,他妈妈也总在左右。她作为一个顾问自愿参加,好确定奥兰多没有过多地被某些运动缠住。
奥兰多排解思绪,拒绝再想。这已经过去了,她很快要走了。他当然想念她,但是一个人的时光的确受欢迎,即使他通常不喜欢。
他发觉自己微微瞌睡,他妈妈在厨房里忙碌,而后他意识到,她正在叫醒他。她的头发包裹上围巾,她扣上外套。
“亲爱的。”她甜蜜地问候。他迷糊地笑笑,她在他前额轻柔一吻。“今晚别睡在这,你明早会疼的。”
奥兰多含糊地咕哝着。“好的,妈妈。”而后坐起来,眨眨眼睁开。
“别对我心烦,”她弯下身用力地拥抱他,“我爱你,我希望你快乐。”
“我也爱你,”他低声说,回抱她,“小心开车。”
“想把我踢出去?”她后退开问道,脸上露出微笑。“吃维他命,包扎手,吃晚饭。”她又补充。
“好的,和你出去”奥兰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道,“我送你到门口。”
在门口,她再次吻他。“最最重要的,”她半道站在门外说,“别伤你自己的心。”
“别担心,我会熬过伊利亚这事的。”奥兰多笑起来,那声音并不适合屋内的情绪。索尼娅摇摇头。
“不是那个意思,”她顽皮地说道,闪出了门。奥兰多长舒一口气。“别忘了喂你的猫!”在她下楼前他再次听见她的喊声。
“再见,妈妈!”

***

维戈放下电话,冲洗了最后一支颜料刷。清理工作比他预想的时间要长,当客厅再次干净整洁时,太阳正缓缓落下地平线。
“多棒的一天,”他想着,志得意满。
而后厨房里的电话响起来。

***

奥兰多走回厨房,注意到电话应答机一闪一闪的。
他按下按键,开始找猫食。猫咪毫无耐性地绕着他的腿打转,第一条讯息响起来。
“奥利,我是伊利亚。对,嗯,我只是想再次向你道歉,为我在班上的愚蠢表现,还有忘了你的约会,还有……嗯,代我向你妈妈问好。”
奥兰多对伊利亚漫无边际的话微笑起来,而后在橱柜里寻找猫食。他妈妈重新整理了一切,他无法找到性命攸关的罐装食品了。
他打开食品柜,咧嘴微笑起来,丽芙的声音出现在了应答机上。
“我希望伊利亚打过电话了。我告诉他他最好这样。”她说道,奥兰多能听见有其他人在背景里说话。“不是现在,亲爱的,我在打电话。奥利,利亚姆向你问好。不是那种问好。利亚姆……利亚姆!”一阵轻浮的挣扎声,“嗯……星期一见。奥利。”
奥兰多忍不住对此哈哈笑起来,即使他确信知道丽芙和她的男朋友利亚姆相处得这么好会杀了伊利亚。
“可怜的利加。”他嘀咕着找到了一罐猫食,努力想把它安进那个电子开罐器里。
“奥兰多。”应答机里传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奥兰多差点掉了罐头。“只是想知道周末你是否还活着。如果你在那,布鲁姆夫人,我道歉。你有个可爱的儿子。”
一听到维戈的声音他的皮肤就红了,奥兰多对此大吃一惊。
“记得明天。”维戈说完了,应答机的响声消失了。
忍不住的微笑浮上奥兰多的面颊,咔哒一声,罐头突然卡进了位置。
“原来就是这么弄的。”他嘟囔着,把猫食盛进了猫咪的盘子。猫咪立刻顶开奥兰多的手,穷追不舍地大嚼着食物。奥兰多呆呆地向下盯着地板,傻傻的笑容仍挂在他脸上。
没等到他真的忍住笑,他就拿起了电话。

***

是奥兰多,维戈认得出那号码。
“奥兰多,”他立即答道,在年轻人发出一小声笑时微笑起来。
“嗨,维戈。”奥兰多应道。维戈听得出他在慢慢地走来走去。
“收到我的留言了,嗯?”
“对,对,”奥兰多迅速说道,“听着。”
“听什么?”
奥兰多哼了一声。
“听我说。”奥兰多说道,声音里带着怀疑的幽默。
“我是在听你说。”维戈答道,一声温和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来。维戈想要拍自己一嘴巴,因为那声音引来了他的微笑。
“别傻了,”奥兰多并非不近人情,“过来和我一起散步。”
维戈忍不住对自己的好运和奥兰多的好脾气笑起来。“真的?”
“我是说,如果你……嗯,想要,”奥兰多喃喃地说,“我不是说要求你来,如果你正忙——”
“我愿意,”维戈打断他,“去哪?”
“我没有计划得那么远,”奥兰多怯怯地说,“我只是……”
“嗨,我们可以在我到的时候决定,好吗?”
奥兰多沉默了片刻,而后维戈听到了一声非常小声的打嗝。
“你还好吗,奥兰多?”
奥兰多又打嗝了。“对,很好,”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有时……紧张时会打嗝。”
维戈忍不住小声笑出来。“喝点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古怪?”奥兰多迅速问道,没理会维戈的建议,“我只要在你回答时摒住呼吸。”
维戈又笑起来。“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古怪怎么样?”
奥兰多没答话。
“在闭气?”
没反应。
“我这就过来。”
一阵哽住的噪音,而后奥兰多气喘着说,“等等,”又一小声打嗝,“我不知道你可以把车停在哪。”
“我乘地铁。”维戈说道,已经套上了鞋和外套,“你还好吗?”
奥兰多又打了,“嗯,是的。”
“你确定?”
“对,”奥兰多说。
维戈戴上顶帽子,打开了门。“那么我们半小时内见。”
奥兰多打着嗝说再见,维戈露齿而笑。

***

“妈的,妈的,妈的。”奥兰多嘟囔着轻轻套上手套。他留心着他的嗝,最后几乎喝了半加仑的水。“我为什么这么傻?”
猫咪小心地看着他,懒洋洋地趴在沙发扶手上打着哈欠,而后毫不费力地沉入了梦乡。
“你没用,”奥兰多叹息着说,当门上响起轻柔的敲门声时他明显退缩了一下。“我可以藏起来。”他想着,这念头在向他示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发现自己还是向门口走去。
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要请维戈过来,这不是他计划的。他只是打算回维戈电话,也许就聊聊天。
他处于妈妈来访和维戈影响的奇怪情绪中。
‘鼓励他对你不会有结果,’奥兰多想,‘重新考虑一下藏起来。’
奥兰多打开了门。
“嗨,”维戈问候他,奥兰多发觉自己已经脸红了。
“嗨,”奥兰多嘟囔,“那么……散步?”他最不想的事就是让维戈进屋。他需要在他们之间尽可能多些空间,否则他会干出傻事来。
维戈点点头,他们很快出了楼,站在一个高高的街灯下。
“我没注意到这么黑了。”奥兰多害羞地说,从维戈身边看看街道。
“没问题,”维戈轻轻碰碰奥兰多的胳膊,“头脑里有什么特别路线吗?”
“我们就在这街区里转转,”奥兰多建议,“我需要伸展伸展腿。”
“整个周末都关起来了?”
奥兰多转向维戈,微微笑笑,“我妈妈,”他答道。
“我明白,所以你想要释放些紧张情绪。”
“可以说是。你确定你不介意?”奥兰多发觉维戈的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年长的男人摇摇头。
“我很高兴你问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奥兰多承认,“对不起,不过我感觉有点傻。”
维戈蹙起眉头,奥兰多叹口气。
“我对你说不,然后又说是,现在我叫你来这……”奥兰多声音渐低,低头看着他的鞋。沉默在他们之间徘徊。“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古怪?”奥兰多最后问道。维戈的手紧紧抓着他胳膊,奥兰多轻轻地喘息。
“我喜欢你,”维戈说。奥兰多微微向前探身,感觉有点晕眩。
“为什么?”
维戈笑起来,手移到奥兰多肩上。“你很亲切,”他说道,这话让奥兰多腹内涌起暖流,“你很聪明。”
“你不了解这些,”奥兰多稍稍努力反驳道。维戈的手抚上了他的脖颈,奥兰多的膝盖抖动着,他感觉有力的拇指沿着他的锁骨甜蜜地按压。
“我可以判断,”维戈说,“我喜欢聪明、亲切的古怪家伙。”他的声音随后低沉,那话变得沙哑深沉。
“噢,”奥兰多答道,脚下摇来摆去。维戈的拇指慢慢画着圈。“噢。”
维戈咧嘴笑了,看见奥兰多眼睛闭上了片刻,而后又扑闪着睁开。奥兰多的唇间发出轻柔的叹息,维戈的一只手移到了那柔软的颈项后。他的大手撑着奥兰多的头,他感觉极度渴望亲吻这年轻人。对,他打算正式做这对奥兰多“有害”的事。
奥兰多能感觉出那动作,他微微向后撤,虽然还不足以离开维戈亲密的怀抱。
“别,”奥兰多低语。
“我很抱歉,”维戈答道,咬着自己舌头,“真的。”
“我感觉我好像要对你陷落了。”奥兰多承认,他的手在身侧微微颤抖。“很古怪,嗯?”
“不,”维戈微笑着说,手平抚过奥兰多的颈项和后背。“你喜欢我吗?”
奥兰多发出些声音,完全离开了维戈。他重重叹口气,开始朝他公寓的相反方向走去,维戈赶快紧跟在他后面。
“奥兰多?”
“我告诉你了。”奥兰多轻声说,让维戈跟上他。
“对不起,”维戈再次说,“那么还是朋友?”
奥兰多微笑起来,长舒一口气。“当然。”
两个人都不满意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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