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30 | 粉蝴蝶 • 第十二章
类别(翻译练习) | 评论(6) | 阅读(270) | 发表于 15:24
 
 
 
奥兰多重重叹口气,抬头看着钟。
现在只是上午十一点半。
他的目光又落回放在腿上的书上,再次叹口气。他从七点起床以来,吃了早餐,洗了澡,读完了《伊坦·弗洛美》,开始读《处女自杀》(译者注:美国作家杰弗里·尤金尼德斯的小说,时间仍然慢得像糖浆。
“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我的星期二,”奥兰多毅然地合上书嘟囔着,“我需要离开这。”
他站起来,飞快地拿起外套和手套。外面阳光灿烂,事实上奥兰多没有什么要买的,他是故意要违背医生的要求去放松放松。
也许他可以顺便去一下图书馆,逗留一会儿。
“利加会大发脾气,”奥兰多说,打消了这念头,“我可以去公园。”
奥兰多深思熟虑一番,套上外套,慢慢穿过客厅。走近门口。
他敢不敢出去?
他咧嘴一笑,小心地打开门。少许的散步不会有什么伤害,总之他最后最多就是在公园里坐着。
他的脚还没迈出门,猫咪飞快地摇摆着跑过来,要冲出去。
“没门。”奥兰多关上门训斥它。猫咪走上地毯,体重驱使它向前,头先顶到了奥兰多的腿。“你可真是难以置信。”
猫咪无聊地坐起来,摇摇头,它开始迈步,有点蹒跚。
“你也要出去,嗯?”奥兰多问,有点担心他花了太多时间和他的宠物说话。他的目光落到了门边挂着钥匙和围巾的钩子。他从钩子上拿下围巾,对在那下面发现的东西明快地笑起来。“这是个可怕的主意。好吧,猫咪……”
当奥兰多从钩子上拿下根细皮带,把它系到猫咪破旧的红项圈上时,猫咪像是不感兴趣。奥兰多是在得到猫咪几天后带着“三分钟热度”买了这根皮带。
猫咪是他的决定,它是这公寓中真正为他所拥有的东西。他决定要养个宠物,他妈妈显然是建议他养金鱼当陪伴。奥兰多另有主意,并已经去动物保护协会想要只狗,虽然他知道也许他此时并没有能力照顾这样一种活泼的动物。
于是他带着猫咪离开了,它是他走进屋子时唯一没有起来问候他的动物。猫咪喜怒无常,昏昏欲睡。
奥兰多想要给它个机会。这城市新鲜又令人兴奋,猫咪是完美的新丁。奥兰多打算让这家伙活跃起来,带它散步,就像动物保护协会的女士坚持的那样。
但显然她不了解猫咪。
第一次散步是场灾难,奥兰多最后几乎是把那家伙拖到了人行道上,这对他的手可不是好事。第二次散步是场大祸,猫咪竟然在街当中打起了瞌睡。
那之后,奥兰多决定他不会换掉猫咪,并对学到的这一课很满意。
奥兰多随后看着猫咪,扯了扯皮带。懒家伙站着,带着微微的兴趣旁观。
“只要跟上我。”奥兰多说着打开门,让猫咪出去。这家伙看起来真的配合,奥兰多小心翼翼地跟着它下楼梯。
一到了外面,奥兰多就觉得,无论是谁提出了猫通常可以用皮带训练走路这主意,他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猫咪炫耀地沿着人行道向前,转了个圈,蜷起来,头埋进了爪子里。
“该死,”奥兰多嘀咕着,用鞋推推那睡着的家伙,“你在让我出丑。”
“我相信这荣耀属于你。”
奥兰多转过身,转转眼睛。“你总是自夸是你让我成为今天的我,利加。那么,这实在不容辩驳,百分之百荣耀属于你。”
伊利亚微笑着摇摇头。“现在是我的午饭时间,喂饱我。”他哀鸣着,拖着奥兰多走向门口。
奥兰多笑起来。“想我了?”他问,伊利亚板着脸,“噢,你只是想要免费午餐,我明白。”
“你太了解我了。”

***

一进门,伊利亚扑通放下怀里的猫,奥兰多坚持它要拖上楼。
“那你干嘛要来这?”奥兰多问道,拿出一条面包和一些火腿片。“因为三明治好吃?”
“当然。”伊利亚微微有点心烦意乱地说。他坐在小桌子旁,不自在地动来动去。“你知道伯纳德伯父打来电话了。”
奥兰多放下他正在案台上堆起的原料,转向伊利亚。“出什么事了?”
“我们每月的图书租金收入降低了。”
“这不是新闻,以前冬季就总是这样。”奥兰多理由充分。
“对,但是这数字是过去三个月的。”
“该死。”
“正是如此。”伊利亚用指尖拉着桌布说。他站起来,走向案台,帮奥兰多整了个杂乱的三明治。两人肩并肩全然沉默地做着,发现语言是多余的。
只有猫咪烦恼的尖声喵喵叫打破了沉默。
“你这笨蛋。”奥兰多亲昵地说,从伊利亚的三明治里偷了片火腿,递给猫咪。
“你喂猫比喂我好。”伊利亚坏笑着说。
“我也没给你挖窝。”奥兰多立即反击。伊利亚气鼓鼓地拿着他的盘子回到桌子那。奥兰多的举动又转变为担心。“他建议我们怎么做?要怎么做?”
“他要裁员,”伊利亚语气平平地说,“除非我们从现在起到圣诞节前能显示出改善。”
“但是……怎么做?”奥兰多的胃因为想到失业而不安地搅动着。还有什么他能做的?谁会雇佣如此没经验还……残疾的人?
“我没主意。”伊利亚轻声说。他咬了一小口三明治,又放下了。“我吃不下。你吃吗?”
“我刚吃过早餐,”奥兰多摇摇头说,“而且即使我饿我也不认为我现在吃得下。他要裁了我,是不是?”
“伯尼(译者注:伯纳德的昵称)喜欢你,奥利。”伊利亚没抬头。
“但是……”
“我们差不多都喜欢认为这是我们的图书馆,但它不是。城市委员会有打算,他们想把我们和其他图书馆合并,组成跨城的大图书馆。但是他们这么做之前,他们要裁掉所有不够资格的人员。”伊利亚看上去病恹恹的。
“我不想我们失去它。”奥兰多说着走到朋友身旁,一只手安慰地搭到他肩上。
伊利亚放松了一些,叹口气。
“我们干脆先动手,”伊利亚嘀咕着,“我知道我牢骚满腹,抱怨这工作,但是……这是我的生活。你们这些家伙是我的家人,我们全都承认彼此,让资格见鬼去吧。即使跑遍全城,我也没法找到另一份像这样的工作。我是和你、和丽芙共同起步的。这是令人惊异的四年。”
奥兰多用手拭过眼睛,擦去一些未流出的泪水。“我们会想出方法的,”他允诺,“找到让公众赶快进我们门的方法。”
“我们需要策略,一个好的策略,”伊利亚赞同,“我明天下班后要召集一个员工会议。我们都坐下来研究一下。伯尼说他也会来。”
“看,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奥兰多微笑着说,“要计算时,伯尼是个天才。”
“让我们期待他的魔法会延伸过华尔街,”伊利亚站起来,拿起三明治,“我想我又恢复胃口了。我要把这带走。”
“祝你好运,”奥兰多说,“边走边吃。”
“你是个混蛋,布鲁姆,”伊利亚低声说,大眼睛里满是戏谑,“你知道吗?你总是让我高兴。”
“逗小孩玩。”奥兰多回击。
“好吧,好吧,我已经受够了你的口头攻击,这成了我的每天应得。这就是为什么我顺便来访的真正理由。没有我的奥利的修理,我简直无法过一个下午。”他举起三明治做了个欢庆的动作,打开了门。
奥兰多只是笑笑,他的朋友跳出了房间,留下了一路的生菜叶碎片。

***

维戈已经为晚上做好了打算。
绝不包含任何的食物准备或是餐厅计划。他订了外卖,穿上他最喜欢的带油彩点的旧牛仔裤。那油彩斑点是最近弄到那旧棉布上的。
今晚他要着手对付卧室。
下班后他买了两罐非常艳红色的油彩,现在正慷慨地把它们泼洒到墙上,一些滴到了他脸上、肩上。他并不在意。
整个过程让他兴奋,不过当他一笔一笔涂抹那深红色时,他思绪漫游。
他想要向奥兰多展示他的成果,最好就在卧室里。
这些念头在他头脑里徘徊,他高高伸出手去画那光秃又洁白整齐的天花板。当他沿着木质凹槽细细涂画时,他用小刷子代替了滚筒。
明晚他要把奥兰多介绍给他的朋友和工作的地方。他希望给那明亮的年轻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希望看看是否他无法把事情推动向前,哪怕只是一点点。自从他拥有上一个值得留有印象的人以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维戈诅咒自己早先的想法,不过它们无法遏制。他想要亲吻奥兰多,确定无疑。
他黑色的头发会完美地披散在维戈大大的卧室枕头上。白色枕套的苍白将映衬那卷发。
奥兰多修长的前颈,柔软而光滑。除了他手脚之外的其他肌肤也同样如此。
年轻人会挨着维戈绿色的厚毯子平躺在那里,就如同一块光滑的宝石。
维戈会解开那僵硬的白色纱布,先是脚,而后是手。他会花时间去了解和致意那些印记。奥兰多会气喘吁吁,却一动不动。
他会因为那刺痛而蠕动,但是维戈会用大胆的亲吻抚平那每一处伤痛。
维戈会亲吻奥兰多的脚踝,膝盖,大腿,腹部。
他的双手将迷失在奥兰多茂密的浓发中,他将如此轻柔地覆上他,让奥兰多感觉维戈身体的压力。维戈会以一种他从未有遏制过的耐心爱抚奥兰多。也许维戈无法抵御征服这年轻人的诱惑,也许他会碾碎他所渴望的这修长的身躯。
不会的,维戈会双手轻柔,身躯缓慢。
一滴油彩滴落在维戈眼皮上,他摆脱了幻想。
如果他们的事情停滞在目前这样,他永远没有机会看见他的想法变为现实。即使如此,维戈会在对这男人的爱中慢慢放松,会克服现在垄断他感觉的强烈的好奇心和疼痛的渴望。
他了解奥兰多越多,就越喜欢他。
他用手背擦去油彩,爬下了小梯子。
他必须冲洗干净刷子,在他能继续干活前等着那装饰变干。

***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奥兰多整个下午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员工会议谋划,但是当夜晚来临时,他发觉自己想不出任何清晰的想法。
于是他让自己想些其他事。
最近的其他事,开始陷入到一个广阔的范畴。
维戈。
不过思考这种种通常会让他热切又苦恼。
无论如何他想维戈,向下盯着《伊坦·弗洛美》的封面,假想他们正处于像伊坦和玛蒂一样痛苦又悲惨的爱情中。
他微笑着对自己的愚蠢摇摇头,拿起了他之前做的笔记。他设法写了一两页关于图书馆想法的笔记,而后他的手开始疼,疼到了分散注意力的程度。
而后他想起来。
维戈。
他应该明天和他一起晚餐的。
但是员工会议……

***

维戈已经等了足够长时间。
虽然天生耐性,但是他还是发觉自己抖了抖湿刷子,用食指轻轻拨拨仍然湿着的装饰油彩。
“没问题。”他自言自语,把一小碗调和的白色油彩放在梯子上。同样形式的绘画他大约一天前已做过了,但是当他把这涂到红色装饰上时,它变清晰了。
没花太长时间之后,他已经把最靠近他床的墙上的整条装饰涂抹完了。他停下来,留下了剩余的装饰。
他看看窗口,点点头。
“对,完美。”他嘟囔着,而后电话响了。

***

好吧,奥兰多现在感觉十分悲惨。
他的选择很明显:他不能错过会议,无论他背地里多么盼望和维戈的晚餐。
按照正确的奥兰多方式,他没等自己改变主意就飞快地拨了维戈的电话,发觉自己小孩子般的不安,当事情牵涉到那年长男人时,改变主意都是如此敏感。
“嗨,是你。”维戈在电话里应答,奥兰多感觉一个嗝上来了。
压制下它,他脱口而出,“我明天没法去晚餐了。”
“出什么事了?”
奥兰多听得出维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对那问题皱起了眉。
“不完全是。”奥兰多语调平静地回答。事实上,他的双手在拿起电话的那刻起开始刺痛,那来自一整天的紧张和他做的大量撰写,而现在他的紧张来自于给维戈打电话时骤然不安的惯常要素。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没关系,或者——”
“不是那样的,”奥兰多迅速说,“听起来像是那样,但不是的。”
“不是哪样?”
“根本不是,”奥兰多承认,“工作上有些问题,有一个紧急的员工会议要召开。”
奥兰多听得出维戈又在走动。
“我发誓我不是个混蛋。”奥兰多竭力解释,维戈笑起来。
“我知道你不是。”维戈答道。奥兰多轻舒口气。“还需努力。”
“维戈!”
维戈热烈地笑起来。“别担心,我们当然可以重新安排。”
“你确定?”奥兰多放松了紧握着电话的手问道。
“你呢?”
“当然。”
“好的,因为我正渴望听你说关于工作的事。”维戈说,电话线那端有一点静电噪音。
“谢谢你的理解。”奥兰多坐在沙发上,抬起脚。他听见水流的声音,而后是维戈低沉的嗓音。
“那工作怎么了?”
“这城市正给我们找麻烦,租金收入在过去几个月一直下降。这以前也发生过,但是从没到过这水平,”奥兰多用肩膀夹着电话说,“我们也许要失去图书馆了。”
 “很遗憾听到这消息,”维戈真诚地说,“你能做什么?”
“我有些主意。”他微笑起来,猫咪找到了上沙发的路,跳上来依偎在奥兰多腿里。“我们可以为孩子提供戏剧演出,也包括员工和公众。我一直对此有兴趣。”
维戈听着奥兰多漫谈了近20分钟的主意,耐心地让他讲完,维戈也提出了些想法。
“这是个好主意,手工艺,”奥兰多嘟囔着,心里铭记下这建议,“真希望我能写下所有这些,不过事实上我今天写的太多了。”
“而且我还拿着你的钢笔。”维戈补了句。
“别提醒我,你这个恶魔,”奥兰多一只胳膊搂着膝盖回应道,“你知道,他们可以依据我们在阅读时间里读的一些故事里的人物做木偶,然后他们可以演出自己的小型戏剧。”奥兰多想象着微笑起来,他听见维戈叹气。“对不起,我说的太多了,唠叨了这么多杂七杂八,还——”
“不,”维戈打断他,“你拥有值得敬重的热情。我想看见你工作。你真的对它充满热情,对不对?”
“我不值得敬重。”
“好吧,你绝对是不像我这么隐秘又沉思。”维戈言之凿凿。
“我想我是亲切又怪异。”奥兰多语调里带着揶揄。
“还有聪明,”维戈又说,“现在还有值得敬重。”
“对,好吧,你不是那么沉思,”奥兰多试着说,“也不是那么隐秘。”
“噢?”
“一点也不。你……很有趣。”
维戈笑起来。“如果让我回想,你有一次说我可爱。”
“就一点。”奥兰多说道,惊讶于他第一次感觉红热漫上了脸颊。他几乎在整个谈话中都没有脸红。干得不错。
“那么,我是可爱的有趣?”
“是聪明的笨蛋,”奥兰多反驳,“我不会再让你歪曲我的话了。总之今晚不行。”
“好极了,因为不管你是否喜欢,星期四晚上你要和我晚餐。”
“这是个约会。或者,一个……这只是一句话。”
维戈哼了一声,像是被声音哽住了。“啧,真伤我的心。”
“你会没事的。”奥兰多确定地说。
“噢,我现在因为你而忐忑不安。”维戈说,听起来相当的戏剧化。
“好吧,维戈。我们星期四见。”奥兰多甜蜜地答道。
“我期待着,奥兰多。”
“奥利。”奥兰多飞快地说,费力地吞咽了一下。
“奥利?”
“你知道,每个人都这么叫我。”他说道,现在相当不确信了。
“如果每个人都叫你奥利,那我就叫你奥兰多。”维戈答道,他说话时像是在拼凑感觉。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你的原因,维戈,你让我提高警惕。通常这对我不太好,不过感觉并不像比喻的那么糟。”
如果奥兰多能看见维戈的微笑就好了。
“晚安,奥兰多。”
“晚安,维戈。”
奥兰多挂上电话,深吸一口气,温柔地抚摸猫咪的两耳之间。“喜欢上一个人真好,对不对?”
猫咪只是打个哈欠,又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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