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的,这太绝妙了!”当他们走出那小后屋时,伊利亚兴奋地喊起来。现在大约晚上十点了,他们呆在那个混乱不堪的空间中讨论图书馆规划的新想法,已讨论了四个小时。
“别让我脸红。”奥兰多回嘴,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只此一次,利加说到点上了。”丽芙表示赞同。她一只胳膊松松地挽上奥兰多,拉着他站稳停下来,用力捏捏他。“我喜欢木偶剧的主意。伯纳德也喜欢。”
“我的确喜欢,”一个低沉轰响的声音传来,那是穿戴考究的伯纳德·希尔。他一只手轻拍拍奥兰多肩膀,朝年轻人眨眨眼。“我想像你这样的新鲜主意正是图书馆规划所需要的。你来领导这个戏剧规划会非常好的。”
奥兰多几乎无法相信他的耳朵,他的嘴大张着。“真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伯纳德严厉地看了他一眼。
“不,完全不,”奥兰多非常高兴地说,“我愿意。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我就是我,”伯纳德大腹便便,笑着答道,“我至今曾犯过一个错误吗,有吗?”
伊利亚眼睛骨碌一转,用肘推推奥兰多后背。“伯尼雇佣了我,是不是?”伊利亚讽刺地说。奥兰多哈哈笑起来,伯纳德忍着笑。
“那么,我曾犯过一个错误,”伯纳德招认,“不过真的,孩子,这会让你晋升。”
奥兰多光彩照人了十倍。
“你可以做副主管。如果这节目能如我所愿吸引来公众,伊利亚会需要有人做他的工作,”伯纳德又说道,躲闪开伊利亚友好的一击,“糟糕的瞄准,伙计,谁教你打架的?”
“你教的!”伊利亚反击,“我知道的每件事都是你教的。”
“这表明当他还小时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和这孩子在一起,”伯纳德对着奥兰多嘀咕,伊利亚发出愤怒又高声的喧嚣。“不过真的,”伯纳德的语气马上冷静下来,“让这规划实现,你会被提升。这是一个保证。”
随即,伯纳德拍拍伊利亚的脸,眨了眨眼就走了,毫无疑问,是因为更重要的事离开了。
“祝贺你,奥利。”他们走出大楼时伊利亚说。秋日的夜晚奇怪的温暖,罕见的星空就在头顶闪亮。他们停下来抬头仰望夜空,呼出的气息犹如烟丝般消散。“有你在我身边真棒。”伊利亚转向奥兰多说道。奥兰多拂开眼前的头发,忍不住咧嘴微笑起来。
“不会有多大不同,反正你们两个实际上整天粘在一起。”大卫和他们一起站在台阶上发议论。
“对,他希望的。”伊利亚回嘴。
“谢谢,利加,不过真的,你这家伙也有许多高见。”奥兰多羞怯地说,不理会那唐突的议论。
“还不足够高到让我们晋升。”丽芙刺耳的声音刺激了奥兰多,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从伯纳德接近他们到现在,她一直沉默,现在她手插在口袋里远远站在一边。“我们明天见。”她向后撩了下头发,经过他们走下了前面的台阶,快速地进了她的车。
“哇噢,她怎么了?”伊利亚看着她的车冲上了街道问道。
“谁知道,女性周期?”大卫提示。
“没准,”伊利亚嘀咕着。他向后靠在水泥扶手上,朝奥兰多点点头。
“事情很少那么简单。”奥兰多叹了口气说。
***
到了星期四晚上,图书馆和有关的所有事项都从奥兰多的头脑里完全抹去了。
主要是因为他下班后回到家,一股巨大的不安的潮涌立即撞击他全身,当他准备要和维戈共度的夜晚时,这不安牢牢占据了他。
他没有告诉伊利亚他的安排,主要是因为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复述之前他和维戈出去的事。同样,丽芙整个白天都达不到可以亲近的地步,所以她也毫不知情。
这像是某种秘密的集合,独自保守秘密让他疯狂。同他难以置信地困窘于朋友们对他之前外出的反应一样,他对他们完全彻底的支持也甚感安慰。
现在没有人能帮他,当他套上手套时手掌在出汗。他必须记得问维戈他穿的是否合适。
奥兰多抖抖肩穿上外套,猫咪走过来,那家伙温暖地蹭蹭主人的腿。
“祝我好运。”奥兰多对那圆滚滚的家伙说。猫咪只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慢慢地走向角落里的餐盘。“还是不。”
奥兰多最后在镜子里偷偷看一眼自己,很高兴地发现他的卷发还算服帖。
没等他抚平那些根本不存在的零乱卷发,就响起了敲门声。
“好吧,”他咕哝着走向门口,“好吧。”他打开门看见笑容满面的维戈,他的所有忧虑都消失不见了。
“奥兰多。”维戈热情问候,走进门,轻轻捏捏奥兰多的手臂。
奥兰多回报以微笑,靠近那触摸。“我穿的还行吗?”
“你不算一团糟。”维戈机敏地答道,奥兰多的笑容更深了。
“当然,你也不算大坏蛋。”奥兰多回嘴。维戈的手指紧了紧。
“那,”维戈对此反应顿了顿,“等着瞧吧。”
***
“你真的喜欢坐地铁。”奥兰多评论道,用肩顶顶维戈,他们正坐在列车车厢里。
“最近感觉不太喜欢开车。”维戈坐在一个位子上承认道。奥兰多就坐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旧手套。
“噢,你现在出来体验真实世界了,啊?”奥兰多挑起一边眉毛,当维戈靠过来时甚至没有畏缩一丝一毫。
维戈微微低下头,靠近奥兰多喉咙,轻声说,“有点像是。”奥兰多感觉到脖颈处温热的呼吸。“你闻起来好像……广告颜料,”他声音低沉地下结论。
奥兰多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深红,列车突然像是极度安静下来,仿佛只剩他们两人。
“我正监督利加和我们的新戏剧节目海报苦战,”奥兰多怯怯地说,“他弄在我身上的油彩比海报上还多。”
维戈咯咯笑起来,深吸那气息。“你知道当你画得太多时,无论身处何处你都会察觉到哪怕是最轻微的油彩原料的蛛丝马迹。”
“我想油彩的气息已经进了你脑子里,”奥兰多表示赞同,“或者也许是我刚刚泡在了原料里。”
“你的头发染上了点黄色。”维戈满不在乎地说。
奥兰多的眼睛瞪大了,他套着手套的手立刻拂上了头发。“我知道丽芙没有全弄干净,我没时间洗……”
维戈小声地开心笑着,轻轻握住奥兰多的手腕,安稳的把它们放到他们之间陈旧的座椅垫上。他双手轻柔的压力停留在那里。
“这很好,”维戈亲切地说,“现在我们般配了。”奥兰多对维戈手腕上那一粗条染上的黄色油彩轻声笑起来。顾不上他先前的声明,维戈的左手移上来,灵巧地弄掉了奥兰多头发上的那点油彩,手指飞快地又回到奥兰多的手腕上。
奥兰多猛吸一口气,吞咽了一下。“用了很多黄色?”他问,维戈的拇指小心翼翼地探进了奥兰多的手套里。他的拇指挨着那纤细手腕的精巧骨骼。
奥兰多不得不再一次吞咽。
是再两次。
“我正在做润色。”维戈回答,奥兰多已经忘了他们正在谈论什么。
‘同图书馆有关,同绘画有关。对,是绘画。’奥兰多想着,让自己闭上眼睛抵抗那颤栗的感觉。维戈的拇指轻轻地按着,奥兰多蠕动起来。‘对,所有的连贯思维都不翼而飞。’
维戈很高兴:当奥兰多的呼吸急促到清晰可闻时,年轻人也没有移开他的手。
两个人的头都垂下来看着这微妙显露的情景。维戈的目光勾画着奥兰多美丽的身体线条,看见他羞红的面颊和一个微微颤抖的微笑。奥兰多的眼睛睁开来,细细的笑纹形成了淡淡的皱纹,那是对他青春的致意。
“手怎么样了?”
奥兰多的头猛地抬起来。
“如果你不介意我问。”
奥兰多点点头,收回了右手,另一只手仍留在维戈的掌控中。
“差不多还那样,”奥兰多盯着他覆盖着的手说,“不过它们会好的。我已经非常当心了,比我以前包扎的还多。”
奥兰多正盯着维戈右眼临近的某处地方,当他想起每日的常规如何改变时,他思绪漫游。他的双手现在更加娇嫩疼痛,他开始早晚都包扎。这是非常艰难疼痛却又要遵循的方法,他发觉自己这些年里第一次要依靠一些温和的止痛药。他想他已经学会了自己处理疼痛。
而且他最终意识到,他的手脚通过继续包扎会越来越好。
“所以,那不会防碍你工作了?”
奥兰多眨眨眼,脱离了幻想,对上维戈的凝视。
“不完全是。”
“嗯,我只是问问你,因为星期二我又乘地铁去上班,可我没看见你。我不知道你是否是病了之类的。”
当他表达关心时,奥兰多忍不住对维戈话语里透露出的罕见的不安笑起来。
“我星期二、星期三不上班,”奥兰多说,“或者是星期天。我平常星期二上班,但是我妈妈和医生要我停止满负荷工作这种不计后果的行为。”他干巴巴地说完。
“我想你并不赞同此观点?”
奥兰多笑笑,右手落到了维戈手上。
“我妈和我很少会观点相同。”奥兰多嘟囔。他的手从这偶然的爱抚中抬起来,“她只不过还意识不到这点而已。”
***
如果维戈是想要给奥兰多留下深刻印象,那么奥兰多甚至还没进餐厅,他就已经完成任务了。
“这地方真令人惊奇,”奥兰多敬畏地说。这座建筑非常独特,几乎整个前面部分都是由巨大的玻璃窗户组成。“这太……”
“奇特?”维戈问,享受着掠过奥兰多面孔的兴奋的好奇神情。
“这是一个幻梦,”奥兰多说道,“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有窗户。但是当然它们就在那。”
维戈的一只手温暖地覆上奥兰多的后背,虽然隔着厚厚的外套布料,奥兰多仍想象他能感觉到那热度。
“走过去检查一下。”维戈说,领着奥兰多走近右边的玻璃。
奥兰多欢快兴奋地笑起来。“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
“但是那……有人。”奥兰多轻声说。
“这是家餐厅。”维戈答道。奥兰多转转眼睛,露出个腼腆的微笑,慢慢地伸出他戴着手套的手,如同在小心翼翼地触火般,将手平平地压在玻璃上。
一对震惊的老年夫妇就坐在餐厅里,朝奥兰多露出不满的神情,奥兰多不安地转过身,发现维戈正把鼻子贴在那完美无暇的玻璃上。
“我觉得他们不喜欢这样的娱乐。”奥兰多说,当维戈挨着窗重重地呼起气来时他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夫妇对此别过脸,小心翼翼地避开外面的这两个小流氓。
“我喜欢这娱乐。”维戈答道。
“你疯了,咱们进去吧。”
维戈只是咧嘴一笑。
***
“那么,这就是了。你觉得怎么样?”
奥兰多笑起来。“我彻底的失望。不明显吗?”
“是不是因为地板上盛水的盘子,或者是因为蟑螂?”维戈脱下奥兰多的外套问道。他把他们的外套递给门边的人,那人朝他们俩摘下帽子示意,而后消失不见了。
“我想两方面都有点。”奥兰多说,看起来没有点起码的失望情绪。他拉拉手套,感觉在餐厅里戴着它们真是小孩子般的傻,不过维戈看起来毫不在意。
维戈一只手放在奥兰多后背上,引导他们走进了就餐区。“告诉我你印象如何,”他低语,奥兰多又笑起来。
“这……真美。到目前为止,我印象深刻。”
无论如何,奥兰多没有夸大其词:餐厅内部优雅精致。餐厅被设计成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墙面和天花板装饰有精细的木质雕刻,由入口处延伸开来的地板是光亮的漩涡状的大理石。就餐区被环绕的餐桌分隔为舒适的小隔段。每一组餐桌都有其私密的感觉,由手工吹制而成的玻璃油灯隐隐照亮。
维戈领着他穿过就餐区,奥兰多注意到没有一个隔段完全相同。桌椅各自匹配,但没有任何两组是相同的。这餐厅独特而迷人,这是事实。
这餐厅的外观给人的感觉是现代,有大玻璃窗,但内部却古旧得尽善尽美。
“仍然印象深刻?”维戈领着奥兰多走向餐厅后面的大吧台,问道。
“对,”奥兰多回答,让维戈轻轻挽着他胳膊。
“等你见到雇员,你也许就要变腔调了。”维戈微笑着说。当他们走近吧台时,一个咧嘴笑着的男人在凳子上转过身面对他们。
是肖恩。他一手拿着一品脱的啤酒,另一手抓着一大叠杂乱的报纸。
“我对此很生气,”肖恩叹息着说,举了举报纸,“所以,我们将去掉这后墙?”
“奥兰多,这是肖恩。别担心,他通常不这么无礼。”维戈做介绍,肖恩皱着眉。
“这是谎言,”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吧台后传来。“这是肖恩的好日子之一。他还没开始像个饭桶似地谈论撤掉一部分天花板呢。“
“奥兰多,这是米兰达,”维戈说,对掠过肖恩脸上的邪恶表情大笑起来,“她是我们的酒吧招待。”
“很高兴见到你。”米兰达说着越过吧台伸出一只手。奥兰多飞快地看了维戈一眼,而后自己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微微地捏了捏。
“很高兴见到你。”奥兰多说,当她松开他的手时他放心了。这情形让他有点紧张,但是米兰达好像并没注意,她立刻被年轻人温和的天性迷住了,更不用说会注意到他的带毛手套了。
肖恩走上前,拍拍奥兰多的肩膀。“你一定是疯了,会和这种疯子约会,”他说道,奥兰多哈哈笑起来,“我警告你,他会征召你为厨房之类的事工作的。”
“没准是餐厅侍者,”维戈说,像是仔细考虑了他的选择,“你觉得你能应付吗?”
‘绝对不行,’奥兰多想道,肖恩猛地拍到他后背,而后去向卫生间。“那要看你付我的薪水,”奥兰多说。
“你不义务工作?”维戈问,声音里有一丝惊异。
“我在这几乎不是为薪水工作,”米兰达插话,“别让他欺负你就像他对待其余那些他称之为朋友的人。坐啊,甜心。”
奥兰多顶顶维戈的肩,在一个高脚凳上坐下来。“谢谢。”
“那么,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米兰达擦着一些杯子问道。
奥兰多自然脸红了,维戈咯咯笑着。“你们俩个可以问二十个问题,我要去很快地检查一下肖恩,看看他是否真的对墙的事当真。”
维戈同情地看了奥兰多一眼,留下他们俩个单独在吧台。
“在地铁里。”奥兰多看着手轻声说。
“真的?不像是维戈的风格。这家伙对这城市来说太优雅了。”米兰达眨眨眼说。
“我们乘地铁来这的。”奥兰多抬起头,看见米兰达目瞪口呆。“你看起来很震惊。”
“那家伙对他的车比对他上任男朋友好,”她趴在吧台上说,“我无法相信他把那可怜无用的东西独自丢在黑暗里。”
奥兰多皱起眉。
“我不是当真的,”米兰达马上又说,“你们俩个——”
“不,”奥兰多打断她,“我们只是朋友。”
“噢,”她说,奥兰多察觉得出她正竭力压抑要转眼睛的渴望。“维戈是个了不起的家伙,真的喜欢照顾他的一切。”
奥兰多点点头,对这漂亮的酒吧招待有点感觉不安。
米兰达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一些紧张空气,她松开交叠的双臂,试着缓和压迫感。
“维戈告诉了我们一些你的事,”她打量着奥兰多的反应。
“是吗?”因为某些理由或是其他什么,奥兰多腹内汇聚起一股情感的暖流。无法抑止的微笑慢慢浮上他的面颊。
“对,不过他被餐厅生意缠住了,我通常没太多时间从他那打听机密情报。”米兰达咧嘴一笑说。她把一个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挑起一边眉毛。“来杯免费饮料?”
奥兰多摇摇头。“我真的不喝。那是酒。我现在正吃药。”奥兰多脸红又困窘,不过米兰达只是笑笑。
“喝不喝可口可乐?”米兰达问。
“当然。”
他们之间的谈话变得轻松舒服,奥兰多发觉自己喜欢米兰达讲事情的疯狂方式。到了第二个关于维戈厨房壮举的粗鲁故事的结尾,奥兰多已经脱下手套,放松地靠在椅子里。
米兰达起先没有注意到那绷带,她正相当欢闹地讲述维戈是如何在上嘴唇上落下个伤疤。但是当她给奥兰多斟另一杯时,那些消毒绷带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个挂肉钩?你在跟我开玩笑。”奥兰多哼了一声,沿着吧台表面平展他的手。“我已对此放弃了。谁知道拥有自己的餐厅会这么冒险?”
米兰达微笑着看着那包扎的手,她的好奇心陡增。奥兰多没错过她的眼神,他在椅子上向后移动。
“那么是止痛药?”米兰达问,奥兰多看起来迷惑不解。“你说你在吃药。”奥兰多点点头,他的双手滑到腿上。“你怎么弄伤的?”
“那可不是个有趣的故事,”奥兰多严肃地答道。他非常喜欢米兰达,他诅咒自己又退回了壳中。透过眼睛余光他能看见维戈和肖恩朝这边走过来,奥兰多脸上勉强露出个微笑。“不像那挂肉钩的境遇,”他非常大声地评论道。
“米兰达!”维戈愤怒地高喊起来,在奥兰多身边坐下来。“你被解雇了。”
“正好,”米兰达轻蔑地说,“我盼着呢。”
“抱歉让你一个人和她呆这么长时间。”维戈说,奥兰多摇摇头。
“这挺好。”
“不,真的对不起,”他再次笑着道歉,“她不应该告诉你那些尴尬的事。”
米兰达瞥了奥兰多一眼,年轻人笑起来。“最好在你牵扯进太多前知道这些事,”米兰达带着个狡猾的微笑说,“宾,再来杯威士忌?”
“可以吗?”肖恩嘲讽地问,转向维戈,“请吧?我保证真的很好。”
“给他满上,今晚的工作完成了。”维戈说着向后拉开椅子站起来。他朝奥兰多示意。“我想我要喂这位了。”
“远离肉食,”米兰达眨眨眼建议。
“好吧,好吧,这就够了。”维戈说着朝奥兰多伸出手。奥兰多轻轻握着他的手,抓起手套。
“很高兴见到你们二位。”奥兰多礼貌地说道,米兰达几乎是跳过吧台在他脸上浅浅一啄。
“你真是个甜心,”米兰达低声说,拍拍他的脸,“好好对待这位,维戈,否则你会有另一次挂肉钩事故。”
维戈防卫地举起只手,后退开来,慢慢牵着奥兰多。
奥兰多挥手道别,让维戈轻轻拖着他走进了就餐区。
“我真的没想要带你出来然后又把你丢在一边,”他们找位子时维戈嘟囔着,“肖恩有些我必须否决的想法。我们没时间多做解释。”
奥兰多回应地温柔捏捏维戈的手,两人交换着温暖的微笑。他们找到一张空桌子,还没坐下,维戈就走向旁边的桌子。
那对先前心生反感的老年夫妇刚刚吃完晚餐。奥兰多忐忑不安地跟在维戈身后。
“打搅了,”维戈礼貌地说,“我是维戈·蒙坦森。”
他们显然像是在回想维戈,看起来没啥印象。
“我是这餐厅的主人,”他继续,“我很感激你们的耐心,今晚服务生短缺,最近娱乐演出的品质也有所降低。”奥兰多忍不住发出短促的笑声。
老妇人抬起一边眉毛,朝她丈夫皱着眉,她丈夫正开心地吃着提拉米苏。“这饭很美味,”他一嘴点心,兴高采烈地说道。
奥兰多从维戈身后偷看,对夫妇俩微笑起来。
维戈点头表示感谢。“代表我本人和‘公园广场上的城市之光’,我们想告诉你们,今晚你们的晚餐由东家请客。”
老头举起了叉子,“那么,干杯!”
“真的,谢谢你,”老妇人惊讶地说,几乎把叉子碰到地板上,“我们过了个非常棒的夜晚。”
“如果有什么其他我能为你们效劳的就请告诉我,”维戈朝俩人点头,尊贵有礼地说道,“好好享受甜点。”
当他们在自己的桌子旁坐下来时,奥兰多看见先前幽暗的两盏灯醒目地燃点起来,在他们的晚餐上方轻轻作响。
“你真是太好了,”奥兰多在座位上往边靠靠说道。他们的餐桌被一个舒适的雅座半围着,当维戈亲密地靠过来时奥兰多脸红心热。“这让我有了个想法。”
“噢?”
“你还想要对你餐厅的建议,对不对?”
维戈点点头,移了移他的腿,他们的腿挨在一起。这接触让奥兰多有点畏缩,但很快他就放松下来靠着维戈。
还没等奥兰多回应,甚至还没容他正视维戈的身体如此亲密的挨着他时,一位侍者朝餐桌走过来。
“晚上好,先生,”古板的侍者问候道。他穿着一身黑,只有脖子上系着一个小小的白色领结。“您需要什么饮品?”
“一瓶高登·查理曼(译者注:一种高级白葡萄酒),杰里米,”维戈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菜单说。“你喜不喜欢白葡萄酒,奥兰多?”
“嗯,”奥兰多脱下手套不安地蠕动着,“我真的不……”
“我们不——”维戈开口,不过奥兰多打断了他。
“为什么不,我可以喝一两杯。”奥兰多很明白这超出了他的理智判断,不过就喝几口会有什么伤害?
维戈的手找到了他的手,那修长的手指脱掉了奥兰多手上的旧手套。
“那就一瓶查理曼。”维戈点了酒,而后他们的手掌贴在了一起。
***
“好吧,再对我说一遍。”维戈问道,他的叉子上缠着些意大利面条。
“嗯,你知道我觉得这地方很完美,”奥兰多啜了一口说。这葡萄酒真是美味,他忍不住又喝了第三杯。“真的,你不该改变这里的设计或者是菜单。”
“不过?”
“不过这地方真的沉闷。”奥兰多脱口而出。
维戈大笑起来,他不得不放下叉子,小心避免打翻任何东西。“你的诚实可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而奥兰多想到的耳目一新却是全然不同的事。那牵涉到放在他腿上的维戈温暖的手,这触摸几乎并不像以前那样的危险。
“不管怎么说,”奥兰多微微靠近维戈的胳膊继续说,“让侍者动起来。回想我们马萨诸塞州的家,那里海湾上有个小餐馆,叫秃鹰海湾。所有的侍者都是来自于当地大学的戏剧系学生。他们全都扮演角色,在餐厅前面甚至有个舞台。不过我不认为你该这么……激进。你已经吓跑你的平日客人了,不是每个人都想在外出就餐时娱乐的。你可以只雇一些周末的侍者。也许就周五和周六。”奥兰多说完确信地点点头,停下来亲密地靠在维戈的身侧。“你觉得怎么样?”
维戈咬着嘴唇,吮了一口葡萄酒。“我……”
“你觉得这是胡扯?”
维戈放在奥兰多腿上的手往上移了一些,他大声的笑声掩盖了奥兰多粗砺的吸气声。
“我喜欢这主意,”维戈承认,“我相信找到合适的侍者不难,这主意会让米兰达大吃一惊,也就让肖恩震惊。”
“真的?”奥兰多的头轻飘飘,手指微微麻痒。这么多周以来他第一次以一种不同的角度想到他的手。他想要触摸。
“他从去年夏天开始就狂恋上她了。”维戈说。
“不,不。”奥兰多的手在桌子下触到维戈的手。
“嗯?”维戈能感觉到奥兰多的呼吸就在他的下巴上。
“你喜欢这个?”
对,维戈绝对喜欢这个,也喜欢奥兰多的主意。“当然,完美无缺。”
“你刚刚不是说这个?”
维戈发觉奥兰多大大的棕色眼睛望着他,噢见鬼,他不确定自己还剩多少控制力。“我刚刚不是说这个,”维戈说,情愿自己的手继续放在奥兰多腿上。“再来点葡萄酒?”
奥兰多咯咯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