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一定是肖恩,”维戈从多姆身边移开说道,“你要不要搭车去西区?他会要我把他这喝醉的笨蛋送下车。”
多姆只是大笑,维戈站起来,向后抚平头发。又一声敲门声,这次更加羞怯,没等他能真的好好想想,维戈的手就抓住了门把手。当肖恩喝醉时他会砸门。
“肖恩,你该学会叫出租,我……”维戈打开门,他的话消失无声。
“我知道,这很荒谬。”传来的是奥兰多小声又柔和的声音。他颤抖着站在门口,双颊晕红,雪花粘在他美丽的发绺和黑色的睫毛上。“来这的一路上我对自己说这太荒谬了……”
维戈愣在那,一手紧抓住门把手,一手靠着门口撑住自己。多姆就坐在视线之外的沙发上,动一动就会有个好视角。
“奥兰多——”
“听着,我做得不好,”奥兰多打断他,站直身,抑制着他颤抖的双手。“我自己过度工作,背负着图书馆和你的压力。”他双手握在一起,“图书馆的戏剧演出今天顺利结束。我甚至无法告诉你我多么放松。我以为压力会立即从我肩头卸去,我以为这会成为我生活的一个显著改变。”
奥兰多退后一步,摇摇头。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停止担心我所渴望的,”他慢慢地说,抬起双眼与维戈的目光交会。“你知道,我一直对自己说要等。我可以一直等到我老了,或者有了不同的工作,或者生活在其他地方,或者完全振作,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那时我已经做出自己的决定,……真正地开始生活。今天我意识到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要等着事情改变,我就可以……嗯,我不知道,我想是快乐。也许是满足,也许是舒服。”一个微笑浮上奥兰多的面颊,维戈感觉到一阵过堂风让他的整条脊骨震颤。“我意识到我必须改变。”
他上前一步。
“我很抱歉,”他说,每一个音节都绝对诚实,“真的,维戈,我很抱歉。”
“不要道歉,”维戈离开门口站在奥兰多面前回答,“道歉永远都不是事情开始的一个好方式。”
奥兰多笑了,走上前,放松他的手指,朝维戈的脸轻轻抬起手。他刚刚触到维戈面颊的肌肤,微微低下他的头。奥兰多能感觉到维戈灼热又短促的呼吸挨着他的额头,他长吸一口气,绷紧了手指。
“好的。”奥兰多说,翘起他的头,将双唇靠近。在透风的走廊上,他们的嘴唇笨拙地贴在一起,奥兰多的双手往前滑,陷入了维戈的头发中。他拉着维戈靠近他,当疼痛抽打整个手指时他柔声地呜咽着。维戈的双臂热情地环抱着他,他无法再关心这些。
维戈对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如此震惊,以至于他挨着奥兰多的嘴喘息着,双手按上奥兰多的后背,停在那精巧的肩胛骨之间。奥兰多正轻微地移动着双唇,维戈改变了接吻的角度,当奥兰多口腔的温热濡湿接触到他时,他欣喜若狂。
他们的胸膛一起放松下来,奥兰多的双唇分开了。已经身处这窒息的兴奋迷蒙中,奥兰多让舌头轻柔地擦过维戈的上唇。维戈同样的回应,轻舔着奥兰多潮湿的唇隙。他们交换甜蜜的舔舐,湿润彼此的双唇,而后小心退开好急促地换口气。
他们的双唇同时张开时,奥兰多近乎气喘吁吁,虽然牙齿猛然顶开,鼻子撞在一起,但这是一个太棒的初吻。双手索取地紧握,维戈紧搂住那倾斜的后背,奥兰多迷失在蓬乱的头发中。疼痛伴随着亲吻在刺痛,奥兰多后撤开,低低地叹息,维戈的舌跟上来,他们再次开始亲吻。
他们一起平稳地移动,奥兰多合上双眼,他脸颊灼热,膝盖有点发软。这样上楼会很费劲,如果奥兰多的思绪能有片刻脱离开维戈的双唇,那他都会为此自责。
而后维戈的双唇探到了他的嘴角,张开口热烈地吮吸着他的下颚。现在开始别的了。
奥兰多抑制不住一声短促的呻吟,双眼因腹股沟的觉醒感觉而睁开,而后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越过维戈的肩膀他看见了房间里面。
多姆尴尬地站在那,双手深插在口袋里。
“我……就走。”多姆垂下脑袋咕哝着。
奥兰多立刻离开了维戈,感觉热潮即刻冲刷过他的身体,双手猛烈地抽搐。维戈的眼睛更为从容地睁开,因亲吻而晕红的双唇分开了。
“奥兰多,这是——”
“也许,”奥兰多低声说,看着多姆飞快走到他们身边,“我该离开。我不知道你有伴……”
维戈吞咽了一下。
“太晚了。我很抱歉。”奥兰多从多姆身边挤过去,但是维戈动作更快。他抓住奥兰多的胳膊肘,坚定地稳住了他。
“拜托,”维戈柔声说,“这是多姆,他是我们的新侍者之一。”
“嗨,”多姆说,很失败地微笑了一下,“我只是把维戈从肖恩那里拯救出一个晚上。”
奥兰多的表情没有泄露一丝一毫他正在想什么。“我是奥兰多,”这就是他的所有回答。
“不管怎么样,”多姆开口说,“星期一见,维戈。”维戈朝他点点头,多姆走下楼梯,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两人紧靠在一起。
“请进,”维戈说,声音近乎低语,“你不能现在就走。”
奥兰多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了。
“你一定冻僵了。”
这大部分是事实,虽然奥兰多的嘴唇仍然火热。他们俩沉默无语地跨过门槛走进屋,门毅然决然地关上了。
***
奥兰多坐在沙发上,目光追随着维戈进了厨房。而后他注意到了墙。
他默然地坐着,动着嘴唇。他的双手疼得像灼烧,但是他的目光停留在窗户对面的墙上。那是面空白、纯白的墙,奥兰多竖起了一边眉毛。
“我发誓我没疯。”维戈端着一杯茶回来了。他把茶放在奥兰多面前,而后正好坐在他旁边。奥兰多没有紧张,于是维戈靠近了些。“我希望这不是太烫,奥兰多。”
奥兰多把杯子举到唇边,喝了一大口,叹了口气。
“我不会对你说谎。”
奥兰多放下杯子,微微转向维戈。“那么告诉我。”
“我今天去了图书馆。”他让这话语在他们之间逗留了片刻。奥兰多看起来未受影响。“天啊,我感觉像个傻瓜。我一直是情绪化到底的笨蛋。我一直紧抓着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不放,直到彻底完蛋。”
奥兰多的手触到了维戈的手。“所以……”
“所以,我看见自己成为了依附于对你的感情的可笑殉难者。你已经彻底前行,当然,我只剩下这完全格格不入的墙。我在头脑里把它们全部画遍了,但是这完全无法变成现实。你看,我还是执着不放。”
“我不知道,”奥兰多坦承,“我已经非常善于否认自己……也许有一阵我真的相信了。相信我才懒得管你,相信这无关紧要。你是不是也相信了是这样?”
维戈捏捏他手下的手,奥兰多猛地吸口气。
“对不起,”维戈低声说,但是两人都没有松开手。
“那么……你和多姆……”
“我不知道我打算做什么,但不管怎样,我最终会把自己弄得像个傻瓜,”维戈说,“你的手怎么样了?”
“疼,”奥兰多回答,“不过你不必放开手。”
维戈没有放手,他们的手紧紧贴在一起。
“你是不是因我不安?”维戈问,奥兰多微微笑笑。
“真的?”
“当然,为什么不。”
“对,”奥兰多垂下眼睛片刻,说道,“我对此是认真的,不过我想你也是认真的。我感觉对你有些没道理的警惕,不过同时我也从没有给你充分的理由让你信任我。所以……”
奥兰多轻柔地吻吻维戈的面颊,当两人的头低下,双唇再次相碰时,他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他开始有点粗心急切,太过用力地亲吻,咬着维戈的嘴唇。
维戈不在意,他只是很放心:奥兰多在他的公寓里,在他的沙发上,而不是徘徊在切尔西区的街道上。
他抓住奥兰多的臂膀,手在那纤细的胳膊上上下游走。天啊,真的是奥兰多的舌头挨着他的嘴唇吗?维戈呻吟着,粗暴地把奥兰多的厚外套从肩膀和胳膊上拉下来,朝一边歪过头喘口气。
“帮我脱这个,”维戈低声说,而后小心翼翼地把袖子从奥兰多手上脱下来。一脱完,维戈就发觉奥兰多的手指陷入他的头发中,强迫他们的嘴再次贴在一起。整个情形真是不可思议又火热撩人。
“这个怎么样?”奥兰多在喘息的间歇问道,他正倾身热吻。维戈捧住奥兰多的下颚,让那甜蜜的嘴张开,慢慢沿着奥兰多舌拖动他的舌。年轻人柔声呜咽,向后倾过头,他们的双唇分开了。
“太棒了。”维戈答道,用舌在奥兰多的下颚烙下印记,灼烧着两人的神经。奥兰多肌肤上微妙的气味如此清晰,维戈深深吸气。他往下移,探索到奥兰多的脖颈,挨着那柔软的肌肤轻哼,张开口,让舌头平展用力地舔上去。
奥兰多猛地向后拉紧,他们仍然亲密,不过当维戈的嘴离开时他找到了些空隙。他们沉默不语,只剩沉重的呼吸,奥兰多的面颊沾染着红色。
“真的,为什么是墙?”奥兰多气喘吁吁地问,让自己的手松开了维戈的头发,往下放在那宽阔的双肩上。维戈微笑着,向后靠着沙发的一边扶手。
“我想要画,这比把真实想法变成一幅完整画作真他妈容易太多了。”
“你知道这颜色比不上狗屎。”维戈笑起来,奥兰多的手捏了捏。
“你老是穿最讨厌的衬衫,”维戈坦承,“不过它们真的配你。”
“你是不是在为此责备我?”奥兰多看起来没受影响,不过维戈迅速点头时他还是大笑起来,“你是不是在说我很讨厌?”
“迷人的讨厌。”
“你的恭维真是可怕,”奥兰多反唇相讥,“你会不会画完剩下的?”
“你想不想看?”
***
奥兰多发觉自己被色彩湮没,在卧室中尴尬地觉醒。当维戈亲吻他时,他的亮红衬衫和墙面配起来近乎完美,他背靠着新刷的墙面,一片冰凉。
他正在习惯被亲吻的念头,习惯维戈的手放在他胳膊上、腰上的感觉。
他们分开,奥兰多重重地靠在墙上。“太晚了,”他说。
“大约两点了。”
奥兰多轻轻抬起自己的手,悸动的感觉在增长。“我真的该换纱布。”
“你想不想让我带你回家?”
“不。”
“让我看看。”而后维戈立刻靠上奥兰多,“我能帮忙吗?”
“如果我留下,我要留着它们,”奥兰多平静地说,“如果没问题,我可以睡沙发。”
“你可以留在这。”
“我……”
“我知道。我睡沙发,我给你找些床上穿的。”
维戈抓住他的手轻柔地举到火热的唇边,奥兰多颤抖着。他亲吻奥兰多的指节,而后是手指、手腕。
“我有些睡裤也许合适。”
“你确定你不介意?”
维戈该摇撼奥兰多并高喊,“这是我过去几周都一直想要的,而你问我我介意吗?”不过他只是摇摇头,打开他的衣柜抽屉,翻找他大学时穿的柔软的法兰绒裤子。他找到了,得意洋洋地把它们从抽屉里举起来。
“这个怎么样?”
奥兰多伸出手,碰碰那薄薄的衣服。他能闻到维戈的气息环绕在他周围,知道这裤子也不例外。一股欲望的热浪席卷他全身。“好的,可以。”
“让我看看T恤之类的。”
奥兰多点点头,把裤子抱在胸前,而后小心地接过了维戈在抽屉深处找到的一件杰瑟罗图的T恤(译者注:杰瑟罗图Jethro Tull是英国一支著名的摇滚乐队)。
“我看过他们80年代在冰上的演出。也许是70年代,都记不清了。”维戈解释说。
“在冰上?”
“很奇特,不过伊恩·安德森(译者注:伊恩·安德森是杰瑟罗图的成员,擅长长笛演奏)绝对会吹长笛。他的溜冰技术也不算太糟。”
奥兰多微微发出些不赞同的声音,维戈笑起来。“我有没有提过我是个怪人?”
“你不必提。”奥兰多说。
“我忘了你舌尖嘴利。”维戈傻乎乎地微笑着回答。
“很不错的双关。”奥兰多今晚第一次咧嘴一笑,维戈忍不住伸出手。他一只温暖的手掌放上奥兰多后背,逗弄地将他拉近,用鼻子蹭着他的脖颈。
“让我帮你。”维戈亲吻着奥兰多的脖子说,手在那红色衬衫下摸索。“你在出汗。”
奥兰多在柔声轻笑间呻吟着,发觉自己的臀部向前靠着维戈的臀。他的腹股沟绷紧,刺痛的感觉让他双腿颤栗。他掉了手中的衣服,坚持着。
“妈的,对不起。”他嘶嘶作响,尽维戈允许的后撤开。
“不用道歉。是不是感觉很好?”维戈直接对着奥兰多的耳朵说,引发了奥兰多周身的小小颤栗。这一点都不像奥兰多曾有过的体验,他知道他一定全身通红。
“呣。”他回答,因为耳边的双唇而有点心烦意乱。维戈轻咬着,而后故意舔上去,欣喜地感觉到奥兰多的硬挺靠着他。“噢!”奥兰多无法忍住呼喊,他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的肿胀挨着他。这有点太过了,他抓住维戈肩膀的双手在刺痛。他转开身,透不过气来。
“你还好吗?”维戈问,仍旧搂着奥兰多的腰。
“对,我只是……现在有点太过了。我想要这个,我只是……”
维戈给了他一些空间,但没有完全后退开。“我明白,我们可以等。”
“你是不是……”奥兰多声音渐低,双唇濡湿,脸颊灼热,“想要我?”
“我觉得你不知道我有多想。”
“我知道,”奥兰多说,突然低下头,“我感觉到很多。”
“有一天我会向你展示我有多想,”维戈说,声音比刚才更粗嘎,“现在,我想我要留你换衣服。你在这可以吗?”
“可以。”
维戈吻吻奥兰多的肩膀,离开了这红色的房间。
***
待在一个陌生人的床上真是非常古怪,特别是闻起来完全是维戈的气息。被单冰凉,枕头天堂般美好。奥兰多需要像这样的枕头。
他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四周漆黑,但他眼前浮现着仅仅是片刻之前的情景。他停止浮想,深吸一口气。
他双手刺痛,胃不舒服。睡眠会逃避与他作伴。
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清醒、焕发,他无法停止他的思绪。他真的实现了他梦想的事。
他向维戈呈献自己,他没有被拒绝。他们接吻,以双唇原谅彼此,而现在奥兰多穿着维戈的衣服,安心地裹躺在维戈的床上。
这真是超现实。
不过这几乎是奥兰多人生中最真实的事情之一。在一些急切的吻中投入那么多决心他感觉很傻,不过在那些吻中,他感觉到那么多。维戈没有轻柔地对待他,他绝对没有溺爱他。
维戈想要他,现在他确定知道了。
他蜷起身子侧躺,把脸埋进枕头中,忘记暂时的疼痛,聚精会神于存在的每一分无法抵御的快乐感觉。
他现在很快乐,他已留住这一刻,确定无疑。
***
奥兰多的眼睛扑闪着迷迷糊糊睁开,他呻吟着翻过身,摸索着猫咪。小家伙通常要占去半个枕头。
而后他想起来了。
一个微笑慢慢浮现在他脸上,眼睛完全睁开。他的手脚疼痛,不过他不在意。
他坐起来,甩甩头发,卷发弯曲而凌乱。
差不多十点了,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穿过了头顶的天窗。天窗很小,奥兰多之前都没注意到。他很吃惊地发现它开了个缝,他的目光跟随着那一片光穿过天花板,落在了墙上。
他的目光又回到墙上靠近天花板的木雕。一小片光照着那白色木头,照着那……紫色?
奥兰多眨了几下眼。有一部分的装饰是紫色的,就只是阳光照着的部分。
“奇怪。”奥兰多说,从乱糟糟的毯子里起身。他小心翼翼地踩上地板,脚刺痛时瑟缩着。“别想这个了。”他嘀咕着打开门。
他看着门厅,一片漆黑。
没有维戈的声音,于是他斗胆走进客厅,看见沙发上的毯子整齐的折叠好。厨房也是空的,他眉头皱起来。
“好奇宝宝。”
客厅的窗户开了一点,秋天的凉爽空气激起了奥兰多手臂上的汗毛。他微笑着转过身,面对墙壁时大笑起来。
那白色墙壁上有一条巨大的粉色条纹贯穿其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到底是什么?”奥兰多又笑起来,靠近那面墙,抚摸着那粉色条纹。“维戈,你绝对——”
“什么?”
维戈站在门口,手里有几个袋子。他沉湎于他所在的位置,看着奥兰多已经有好一会儿。奥兰多站在墙边,他的脚完全被从他臀上垂下的长长的旧睡裤盖住了。维戈给他穿的那件宽宽大大的音乐会T恤挂在他纤细的身形上,他的手抱在胸前。
“我正要说笨蛋。”
维戈无可否认地被迷住了。“嗯,你在看什么?”
奥兰多久久地看了他一眼,交叉起双臂。“墙。”
“很无聊,呃?”维戈把袋子放在沙发上,走近奥兰多。他一只胳膊搂上奥兰多的肩,那动作随意又易被接受。奥兰多的笑容更大了。
“那有粉色。”
“所以?”
“以前那没有。”
维戈紧搂了下奥兰多的肩,走出了房间。
“是没有!”奥兰多朝在厨房里的维戈喊。
“你要疯了。”维戈喊回去。
奥兰多松开手臂,望着那色彩,非常靠近地看着。他再次把手按上去,偷偷地感觉到开心。
“多……不可思议。”他嘀咕着,站在那好一会儿。
维戈从厨房里望过去,感觉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