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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戈捏捏鼻梁,为今天是星期五而虔诚地祈祷。
这世上的一切愿望都无法实现,他必须要熬过接下来的两小时,而后才能拥有一个稍纵即逝的周末。他正盼望着过两天没有学生包围的日子。
有什么东西放在他胳膊旁边,故意发出咚的一声。他把手从脸上拿下来,低头看见咖啡杯里冒出的袅袅热气,那是他的朋友刚刚放在他旁边的。他微笑起来,而后抬头看着咖啡的提供者。
“在这地方还有个美国佬真是再好不过了。”肖恩说着举起自己的杯子示意了一下,“咖啡机泡的。既然你成了永久一员……”他又举起杯子,吹了吹。
“我知道自己有用武之地。”维戈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还好吧,维戈?”肖恩真诚关切地问道,“我该操心的只是漫长一周之类的吧?”
维戈歉意地笑笑,伸手去拿杯子。
“非常非常奇怪的事发生在我身上。①”他朝神情茫然的肖恩摇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跑几圈就好了。”
“别开玩笑了,我们可不是什么济慈。”
“上帝保佑吧。”维戈咧嘴一笑。他喝了一大口咖啡,意想不到的热气让他噘起了嘴。“你不是幻想着下午逃课,好泡在酒吧里剖析我复杂的心理问题吧?”
“不,伙计,我得去给一帮16岁的女孩儿上难受的性教育课,她们可能懂得比我还多。这就是我为剩下八条命的罪孽所付出的代价。”
维戈点点头。“别担心。下班后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肖恩答道,“今天是星期五。”
维戈感激地叹息。“是啊。”
他们又花了点时间讨论晚上的事,谁(如果真的有的话)会陪他们去泡吧,以及他们周末各自的计划。
维戈决心这个周末不要再不停回想在他奥迪车前座上那有欠考虑的十分钟销魂体验。
肖恩注意到他闭上了眼,明白他没在听。实际上,维戈是在回味他在奥迪车前座上有欠考虑的十分钟销魂体验。肖恩用力拍拍他肩膀,打断了他的思路,朝他笑笑,两人都要为不快的下午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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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戈慢吞吞地走进教室,手上拿着新课表。
“我知道今天是星期五,你们这些家伙没准正盼着美好的周末文学讨论,不过我现在真的没情绪,所以我们不讨论。在这我是老大,我说了算,听清楚了?”
不满的呻吟和听天由命的笑声混合成一片嘈杂。“今天我们来做一些重要练习。”他继续说,讲话时故意不抬头看。他拿着一叠考卷开始给每个学生发一张。“是没看过的文章,”他宣布。“每段一个问题,”他抬起手平抑争论,“我不是要你们答题,只要通读和计划。”
学生们开始着手无趣的作业,屋里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开始议论的沉闷嘀咕。维戈绕过讲台坐下来。他拿过一篇文章,开始假装在判作业。
“我们可以讨论吗?”
维戈抬眼看去,终于意识到是奥兰多在提问。维戈茫然地看了一会儿,自从昨夜被席卷进犹如潜在威胁的阴云以来,他的目光还是第一次落在年轻人身上。
他穿着一件黑衬衫,敞着领口,袒露出一片三角形的棕褐色肌肤,维戈的视线被一面招摇的“白旗”挡住了。奥兰多正拿着试卷,一副期待的模样。维戈点点头,教室里开始窃窃私语。
维戈知道,即使在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直视奥兰多的面孔,奥兰多也片刻没有放松地盯着他。
他的目光落在奥兰多的课桌上,当他意识到年轻人陷在座位里,以至于他的胯部几乎不可能被忽视时,他的目光又飞快地落回自己的桌面。
每当遇到类似的事,像“伦敦东区佬”和“世纪”(一个地方夜总会)那些词就会轻易冒出来,维戈对此清楚得很,不过他并不会太过紧张到担心或是生气。他只是焦虑得没法觉得开心。
他刚在判的文章又不得不重判,事实上,这篇文章差不多都是废话。他已经因为错误的推断上下文扣去了作者五分,这是他生气的主要原因之一,不过这似乎并不应得到这样严厉的惩罚。
透过议论低沉的嗡嗡声,他听见有人念出一段文字,而后问奥兰多是否觉得这样听起来很搞怪。奥兰多礼貌又无趣地笑起来。他说他们可以假装他这么想。
维戈站起身,把文章丢回那一摞文章上。几个脑袋转过来,不过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们干嘛要觉得不对劲,维戈想,他走进藏书室,这样他至少可以把脑袋靠在书架边上,让自己的挫败感得到少许释放。
他必须得和奥兰多谈谈,这绝对是世上维戈最不想做的一件事,可是课才刚刚上了20分钟,他就已经难以置信的压力重重。最可气的是,奥兰多今天真的没做任何挑逗。维戈今天的问题是他双腿间的钝痛,他自己要为此负全部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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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兰多当然看见他离开了。他微笑起来,朝铅笔盒伸出手,拿出一支他已经几个月没用过的铅笔,而后用力把笔别在桌角。笔相当令人满意地折断了,他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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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兰多探头到门口,整个身子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放在脸上。
“你在干嘛?”他问道,维戈把头转向他。
“我头疼。”维戈说,希望自己的冷笑不是太明显。
“噢,已经开始对我用这招了?”奥兰多咧嘴一笑回答道。
“更重要的是,你在这干嘛?”维戈耐着性子说。
“我在寻找能解释我行为的东西。”奥兰多挥了挥折断的铅笔说。
“你就不能闭上嘴?”奥兰多整个身子都进了屋,维戈绷起面孔说道。
“如果我有话想说就不行。”
维戈拿起一个转笔刀朝奥兰多丢过去。年轻人接住了,怀疑地看看它。
无视自己表面上的得手,他走过来,手指划过书架,那上面放着维戈学生的成绩档案。
“你还对自己的成绩有兴趣?”维戈问。奥兰多微微一笑,手放了下来,把一个装橡皮的盒子碰到了地上。
“绝对是意外。”他闭上嘴,弯下身去捡。维戈往后靠,双臂交叉在身前。奥兰多现在就在他腹股沟的高度上,他可以应付的。他可以的,即使他脸上正挂着自鸣得意的微笑。
“我觉得我在努力。”他终于回答了维戈的问题。他站直身,把盒子放回身后的书架上,同时目光一直盯着维戈。他上前一步。“那我们什么时候再来一次?”
维戈从他身后绕开。“奥兰多,你能不能到此为止?我知道我们必须得谈谈这件事,可是你忘了我们现在是在上课。”维戈的低语焦灼而急迫。
“我的记忆力没问题,”奥兰多一针见血地说,“我记得你的家伙在我喉咙里的感觉很不错。”
“好了,够了。”维戈的声音大得外面都能听见。奥兰多第一次看起来真的吃惊了。维戈丢下他,走出藏书室,进了教室。“今天倒霉透了,我厌倦了你们的这些废话。回家吧,去酒吧,随你们去哪。周末读些好文章。那些参加星期二开放日活动的人,我要在星期一再进行一次彩排。”
奥兰多在他后面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看起来洋洋得意,兴趣盎然。
全班人听话地鱼贯而出,朝硬挤出笑容的维戈开着“要来事了”的玩笑。他随意地点头附和。
不出所料,奥兰多留在了最后,故意慢悠悠地装书包。
“我们能不能理性地谈谈?”维戈问。奥兰多好奇地扬起眉。他朝维戈的办公桌拉出把椅子,转过椅子,靠着椅背坐下来。他像是在最后时刻又重新考虑了一下,让椅子彻底转过来,总算是好好地坐下,即使是大叉着双腿。
靠着桌边,摆摆一只手,维戈开始了。
“毫无疑问我觉得昨天的事是个大错误。”他开口说。
奥兰多的手指摸着衬衫袖口。
“噢,维戈,真让我受伤。”他说。他注意到维戈愤怒的神情和不寻常的克制,于是放下了手。“好吧,我是认真的。我不认为这是个错误。如果我认为这是错误,我就不会那么做。”
维戈很吃惊,不仅是因为奥兰多的坦诚,而且因为他克制自己时,他的那种锋芒似乎也消退了。没有了那种趾高气扬、形如表演的架式,他突然变得平易近人。
维戈记起以前他们对彼此的感觉,那时候奥兰多光彩照人、大有可为,他们之间毫无嫌隙。
“好吧,”维戈平静地说,“那我们都同意这事不会再发生了?”
“我想我们还是会继续分歧下去,”奥兰多同样坦诚,“我知道你会说什么,这没关系,不过我是铁了心的同性恋,我不会放弃努力的。所以我大概会继续尝试,你大概要继续拒绝,”他说道,避免刻意的双关,“直到你踢我屁股。或者随便什么。”
维戈望了好一阵的天。
“回家吧,”他终于说道,“我累了。星期一再说吧,或者随便什么时候。”
奥兰多咧嘴一笑,走掉了。维戈在内心里踢自己的屁股,这能让他对这个荒唐可笑的提议感觉好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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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喝到第三轮,维戈才开始感觉放松,又进入了熟悉的星期五夜晚腾云驾雾的舒服感觉。海阔天空的闲谈随意而直率,典型的酒吧闲聊。那些有家有室的,喝过一两杯后就走了,只剩下像维戈和肖恩这样彻夜不归型的想干嘛干嘛。
维戈有固定习惯,这是自从他来英国后学会的一招。他先叫上一杯酒,等其他东西上齐时,他已经喝完了这杯,这样他可以一直持续到最后。于是最近两天里不安的事情都被冰凉的金黄液体冲散到各个角落。
维戈把杯子放在桌上,拉开一把椅子,在一群人留下的空位中坐下。他坐着卷起一根香烟,点燃了细细的烟卷,朝一脸不爽怒容的肖恩咧嘴笑笑。这些天里他很少屈服于这种诱惑,但是他觉得今晚自己有权放任。当然,他必须多喝上两倍才能忘记奥兰多的双唇在他身上的感觉。
“好吧,”他说道,喝了一大口,尽可能地握紧酒杯,让液体流向各自目的地。“如果必须选一个,你选丽莎·明里尼还是琼·克劳馥?②”
这个问题陷入了司空见惯的嘘声,而后深入的争论开始了。
这就是生活,听着讨论你是否必须同时面对她们,她们是否被允许说话,你是否必须为她们做饭。他并不真的关心答案,他只是喜欢听他的朋友们变得不正经。
“啊哈,”肖恩举起杯子示意,“学生警报。”
维戈撑起肩膀,仍旧笑着,看见一小群高六生进了酒吧。当然,老天存心作梗,奥兰多是这群人的头。
维戈的笑容不见了。当学生们注意到他们在这时,故意忽视另一方的存在。这是一个双方都习惯的临时应对办法。他们通常出没的学生酒吧正在进行装修,这期间这个小镇留给他们的选择只有侵占作为老师领地而广受赞誉的酒吧了。
学生们穿过去走进明亮的后屋,不在听力范围之内,这让双方都可以继续他们各自的谈话而不用检点自己的用词或谈话内容。学生们慢慢朝撞球台走过去,故意未对老师们有任何表示,奥兰多克制着,朝维戈的方向几不可见的点点头,打破了默认的礼节。维戈眨了眨眼,转回去喝他的酒。突然间杯子不够大了。
当另一个人站起身去拿下一杯酒时,维戈溜到肖恩旁边的座位上。
“我们这周末干点什么吧,”他央求道,“去跑步、攀岩,随便什么。你可以随便嘲笑我是多么不够格。”
“天啊,维,你怎么了?”肖恩压抑着笑声答道,“你昏头了。”
“我不知道,”维戈答道,不知不觉又卷起一支烟,“我需要干点什么。我被一些事情……压抑。”
肖恩拍拍他的肩。“伙计,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干点什么,不过你可以停止编派我了。不过如果你想要我的建议,好吧,”他皱起鼻子,鬼鬼祟祟地靠过来,“你知道你需要什么。”
维戈抬眼看着他直来直去、自鸣得意的朋友,瞬间丧失了复原力。他的额头猛地垂下来,落在身前桌上交叠的胳膊上。
“我不想谈这个。”他咕哝着。肖恩笑起来,站起身,因为微微的头晕而摇摇晃晃。
“我要去上个厕所。”他哼了一声宣布道。维戈咕哝着。
他把头转向另一边,显然忽视了关于他的谈话,而后从越发无趣的桌子上抬起头。
从这里他能看见后屋,只有年轻人才有精力拿着啤酒在那站上几小时,靠房间四周的小架子保持平衡。他认出了几个晃过他视线的身形,但是当然,当那漂亮得总是烦扰到他的身影晃进视线时,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奥兰多歪歪头,考虑着他该如何架杆击球,而后他把身子趴到撞球台上去击球。维戈的目光刚好在他双臂之上,向上游移,那纤长的双腿套在松松的蓝色牛仔裤里,胯低得就在奥兰多臀上。当他沿着球杆伸展肢体时,那件长袖灰T恤没能盖到裤子,维戈看得见里面露出的红边,他唯一能想象的就是那是奥兰多短裤的腰身。
维戈身体的某部分觉得,那牛仔裤几乎要掉下来了。他可以毫不费力地脱掉它,用一只手压在肩膀间把男孩狠狠摁在桌上。分开他的双腿,碾压上他的身体,让他感觉自己更为强健的身躯的压力。
奥兰多击出球,直起身,向旁边伸开双臂,原地来了个庆祝胜利的旋转。赞美之辞纷至沓来,他戏剧化地鞠了一躬,他的一个朋友开始为下一局重新摆球。
维戈的脑袋又落回胳膊上,朝那什么也听不见的桌布不停诅咒。
译者注:
① 出自英国诗人詹姆斯·里维斯(James Reeves)的诗《奇怪的事》。诗的英文名为queer things,queer既有“古怪”的意思,也有“同性恋”的意思,这里恰好又形成了一个双关。
② 丽莎·明里尼、琼·克劳馥都是以前的好莱坞女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