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ongdong、feeling
配对：VM/OB
级别：PG13
性质：AU
“趴下！都趴下！打劫！”
整个银行的空气瞬时间在惊叫声中沸腾，而后又迅疾陷入一片惶恐的死寂。
奥兰多透过监视屏幕已经见识了这个孤身一人的劫匪的厉害：保安刚想拔枪，就被他一枪贴身擦过，于是乖乖缴械。
劫匪个子不高，带着棒球帽，帽沿压得低低的，一副大大的墨镜，宽松的休闲装，看上去和这个城市街头的一般青少年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也许是他握枪的姿势过于专业了，更专业的是他居然一枪就打爆了监视探头。
奥兰多对着雪花状的监视屏轻轻叹了口气，按下报警装置，摘下黑边眼镜，深吸口气，而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劫匪正拿枪对着一个浑身发抖的柜台小姐发号施令，突然看到边上的小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他立刻调转枪口：“站着别动！”
“别紧张，先生，我是这个营业部的经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奥兰多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试探着靠近劫匪。
劫匪举着枪比划了一下：“叫你的手下把钱都装进包里！这小妞居然骗我就只有箱子里这点钱。”
“她说的是实话，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呢？”奥兰多用微笑安慰了一下那位受惊的出纳小姐，“我们这里每天进出的现金并不多。”
“你他妈的骗谁？这个大厦是全市租金最贵的，还有这么多名牌专卖店。”劫匪的嘶喊却没能掩盖他声音的稚嫩。
“你说的没错。但你见过哪个客户用现金支付办公室租金？也没有客人会用现金买LV 的包和TIFFANY 的珠宝。相信我，如果你想要现金，你还是应该去居民区的银行营业部，尤其是东方人多的居民区，他们喜欢存钱。”
“你别想糊弄我！”劫匪的声音有些不稳了，他又用枪指了指奥兰多。
奥兰多好脾气地对他笑笑，“糊弄你对我没有好处，说到底，这也不是我的钱，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安全。”
奥兰多在心里默默地把那些姗姗来迟的警察诅咒了十七八遍，但表面上还是冷静从容。“先生，我相信你是好人，一定不想伤害别人，所以才会挑这个快下班的时间来，这个时候客户最少。”
劫匪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端了端肩膀，似乎想强调自己并不好惹：“我挑这个时间来，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一天里现金最多的时候，运钞车要下班后一个小时才来。”
出纳手忙脚乱地把钱塞进包里，劫匪一把抓过包，似乎松了口气，他扫了奥兰多一眼，“不跟你罗嗦！”
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警车已呼啸而至，大批警察很快就把银行团团包围。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枪，双手放在头上走到门口来！”警察的高音喇叭一再重复着。
劫匪气急败坏地把包往地上一扔，举枪对着营业厅里的人大喊：“警察来了，我走不掉，你们也别想走！”本就孩子气的声音现在越发尖锐了。
“我是维戈·莫藤森警官，我们谈谈好吗？”扩音话筒里传来一个沉稳略带沙哑的声音。“请你朝窗口看一看，我现在过来，我保证不带武器，我只想进来跟你谈一谈。”
劫匪走到窗口，挑开一点落地垂帘，看到那个说话的警官放下了话筒，脱掉西装外套，扯掉领带，把衬衫从裤腰里拉出来，又弯下腰，把裤腿也卷起来，向他表明身上没有武器。然后那个警官举着双手，缓缓地朝银行大门走来。
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劫匪的预想，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回头看了看大厅：仅有的两个老年客户趴在地上抱着头发抖，那几个柜台人员都脸色苍白地笔直站着，为他装钱的出纳小姐已经紧张得快哭出来了。只有那个经理看上去还算正常，他一直看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鄙视。
劫匪用手枪对着奥兰多挥了挥，命令道：“你过来！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奥兰多遵照命令行事，他走近劫匪身边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酒气。
维戈一脸平和地走进来，擦过奥兰多身边的时候看了看他别在左胸的工作证：“你好，布鲁姆先生。”
接着他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房间，转头看向靠在窗边紧抓着枪的劫匪。“你好，年轻人。给你个建议，离开窗口，外面有狙击手，我不能保证他们都像我这么冷静。我们去那边沙发上坐下谈谈好吗？”
劫匪本能地闪开了窗口，一脸警惕地盯着维戈。
维戈试探着往营业厅正中的沙发走去，劫匪的注意力似乎全集中到了警察身上，举着枪不很确定地跟着他走了过去。发觉自己倒被忘在了脑后，奥兰多不得不承认，这个劫匪和他总在电影里看见的无所不能的劫匪真是太不同了。
维戈坦然坐下，开口道：“相信我，我是来解决问题的，我不想这里有一个人被伤害。你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
劫匪沉不住气了：“我要什么？我要钱！我他妈的要钱！给我100万，让我安全地离开这里，我就不伤害这些人质！”
维戈转眼看了看大厅，仿佛刚注意到他们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他们是你的人质吗？伙计，我要是你就不这么看。你只是想来这里取点钱，这只是钱的问题，我想我们可以很好地解决它，相信布鲁姆先生也会愿意为你提供必要的服务。”维戈朝奥兰多看了一眼，奥兰多适时地点点头，维戈继续说道，“但如果你扣押人质，那就是绑架了，要是FBI 和国安局的人都冲过来，我就帮不了你了。”
看到劫匪无措地舔了舔嘴唇，维戈继续说：“你说这样好吗？让这些客户和工作人员先离开，我们俩好好谈谈。你看，他们都吓坏了，这一定不是你的初衷吧。”
劫匪愣了几秒钟，突然举起枪对着大厅里的人比划了一圈，喊道：“你当我是白痴？！放走了他们，我还有什么资本跟你谈？！你是警察，外面的那些人只关心他们的安全。”
维戈无奈地笑笑：“你把我的命看得太不值钱了，外面都是我的同事，很多人都挺烦我的，他们才不想给我因公殉职的荣誉呢。”
“闭嘴！”劫匪寸步不让。
“我有个提议,”一直站在边上的奥兰多开口了，“我也留下，让别人离开，怎么样？你看那对老夫妇，你要是再不放他们出去，就得送他们去医院了。我说过我相信你是好人，你并不真的想伤害他们，是吧？”
维戈微微诧异地看向奥兰多，重新打量这个年轻人。
人质都安全地离开了，警察依然在门外埋伏，大厅里只剩下维戈、奥兰多和劫匪三个人。
“你做了正确的决定，伙计，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开端。接下来再看看我能帮你做些什么。”维戈依旧和颜悦色，劫匪现在也放松下来，依然紧抓着枪，却更像是一种听天由命。
“我试着猜猜你的状况好吗？猜得不对你纠正我。”维戈沉思了一下继续开口，“你当过兵，对吗？你握枪的姿势很专业，应该受过专业训练。你肯让那些人走说明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一定没有案底，这是你第一次……嗯，做这种冲动的事情吧。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奥兰多突然间觉得这位警官似乎有某种魔力，他的目光、他的话语好像能渗透进人的头脑和心灵。
劫匪愣愣看了维戈一会儿，仿佛突然间散了架，用那只没有握枪的手捂住了脸，肩膀颤抖抽搐起来。维戈知道他哭了。他没有催促，只是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劫匪猛地抬起头来，一把拉掉了帽子和墨镜。维戈和奥兰多都轻轻地吸了口气。
他的头上已经没有头发，光秃秃的头顶上，一大片肉红色的伤痕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一直蔓延到他的右眼，而他那只完好的左眼却有着世界上最纯净最美丽的蓝色。
劫匪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发笑：“是不是很恶心？我在伊拉克呆了两年半，就他妈的换来了这个！征兵的时候许诺我们只在那里服役一年，说一年后就有人来接替我们。可是没有，一直没有新的部队过来。我们不得不一直呆在那里，谁都不知道还要呆多久。”
“止损计划。”奥兰多同情地望着他，轻声说。
“对，止损计划，我回来才听说这个他妈的止损计划。那我们算什么？我们就活该烂死在那个鬼地方？！我没钱，唯一的财产就是我妈留下的一套小公寓，我和我女朋友住在里面。我们没钱结婚，我把公寓抵押给了银行，搞了一笔贷款，让我表哥用那笔钱开了个小汽车修理厂，本想等我一年后回来就一起好好管理修理厂，可以还清贷款，慢慢存笔钱结婚。可没想到我一直回不来，我表哥一个人忙了两年多，修理厂经营得不好，钱都赔了。现在贷款到期了，明天再不还钱，银行就要把我们的公寓没收了。我算什么呀！一个残废，马上又要流落街头了。”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在他愤怒痛苦的话语中颤抖，维戈一时竟无言以对。奥兰多蹲了下来，目光恳切地看着那个年轻人：“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伍德，伊莱亚·伍德。”
“伍德先生，如果你愿意，我来帮你办延期还款申请手续好吗？告诉我你的贷款是在哪家银行办的。相信我，我熟悉这些程序。我不会让你无家可归的，嗯，应该说是你们，你跟你女朋友。”
伊莱亚刚刚亮起来的眼睛又暗淡下去：“我女朋友？我都不知道她现在还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在伊拉克，我每个星期都给她写信，她也一直给我写，每封信都在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从去年秋天开始，她的回信越来越少，我心慌极了。后来我受了伤，说实话，受伤后我没有抱怨，只想着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回来后我才知道，她在一个小超市做收银员，她老板的弟弟看上了她。她说她爱我，但我们怎么生活呢，连房子都要没有了。我不怪她，我他妈的有什么权利怪她！那个男人比我有前途多了……”
伊莱亚终于孩子一样地痛哭起来。
奥兰多拍拍他肩膀，抬起双眼，无声而恳求地望着维戈。维戈清了清干涩的喉咙，艰难地开口。
“伊莱亚，你还这么年轻，你为国尽忠，你是个英雄，公众会站在你这边的。今天的事情只是你一时冲动犯的错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大家会同情你原谅你的。我认识不少顶级的刑事律师，我会帮你找个好律师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你愿不愿意把枪给我，我们一起出去，好吗？”
伊莱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松开了手里的枪。他不在乎枪，他不在乎接下来会怎样，他只希望这场恶梦早点结束。
银行抢劫案顺利解决，没有人员伤亡，没有财产损失，可以说是非常圆满。
维戈的同事们都围上来向他表示祝贺。奥兰多也被他的员工围在中间，他们一个个惊魂未定，又喜出望外，那个出纳小姐更是哭得梨花带雨，抱着奥兰多不放。
维戈答应了同事们晚上去酒吧喝一杯的邀请后，迅速摆脱人群，目光四处搜寻，很快找到了他想找的人——奥兰多的目光也正投向他。
“谢谢你，警官。” 奥兰多走过来，首先伸出了手。
“叫我维戈，”维戈有力地握住那只手，“其实应该是我谢谢你。你的勇敢和镇静帮了我大忙。”
奥兰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故作镇定，只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好像比我还紧张。”
“你是个天生的谈判高手，有没有考虑过来警局谈判组供职？”
奥兰多哈哈大笑起来，“听上去挺刺激的。不过我还是喜欢我在银行的工作，比警察薪水高。”
“但警察的退休金比较高。” 维戈还是摆出一脸的诚意。
“嗨，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是个考虑退休问题的老家伙了。”奥兰多的表情明朗鲜活，维戈觉得自己很难从他的脸上转开视线。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奥兰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认真地盯着维戈的脸问道：“你真的会帮他找律师吗？”
“你真的会帮他办延期还款申请手续吗？”维戈反问。
“当然会。”
“我也会的。”
两人相视而笑。
奥兰多要回银行做善后工作，维戈也要回警局写报告，维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向奥兰多发出共进晚餐的邀请。
他们在银行门口握手告别。维戈再一次痛骂自己的怯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