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26 | 此情可待·第2章
类别(原创同人) | 评论(7) | 阅读(275) | 发表于 16:05
巴黎寂静的小街,一排红砖楼房背衬夕阳伸出迷蒙的长影,四月间粉红鲜嫩的花在房前绽放,于暖风中轻悄落下。一切依旧美丽恬适,除了人们的脸上不再有笑容。
维戈站在公寓门口,再一次地犹豫了。他拎着行李,来回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按响了门铃。
“维戈!你怎么来巴黎了?”打开的门里,绽放出奥兰多惊喜的笑容,维戈也被传染般地勾起了嘴角。
“麦克莱恩院长找我来谈点工作上的事情。嗯,我本来也想来看看你,又有几个月没见了,最近怎么样?”脱下了厚实的冬装,维戈穿着简单的花呢西装和轻便裤,显得英俊又儒雅。
“你收到我的信了吧?我加入了‘彩虹剧团’,去了次马赛,上个星期刚回来。这些我在信里都告诉过你了。”奥兰多一边说一边接过维戈手上的行李袋,带他来到客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的是,剧团又解散了。从马赛回来后我们才知道,团长利用巡回演出的机会帮助一些被德国人通缉的人逃出巴黎。为了我们的安全,团长决定暂时解散剧团,等过了这阵危险期再说。他推荐我去了‘野百合剧团’,这可是巴黎最好的剧团。今天晚上他们演出《浮士德》,这是最后一场。下个月开始排莫里哀的《吝啬鬼》,我就正式加入了。”
奥兰多嘴没闲着,手上也忙个不停,把客厅里堆得到处都是的衣服、书籍、报纸通通捧到卧室,给维戈清理出沙发和茶几,然后又跑到厨房去烧水、泡咖啡。
维戈微笑着叉起双臂靠在厨房门口,他喜欢看着这样活力充沛的奥兰多。
“‘野百合’的口碑确实很好,尤其在演出古典戏剧方面可算是权威了。《吝啬鬼》里你演谁?克莱昂特?”
“不,我演法赖尔。”
维戈不禁笑起来:“噢,太可惜了,我还以为可以看看你戴上假发,穿着灯笼裤,从头到脚缀上许许多多缎带的花花公子模样呢!”
奥兰多想象着维戈描述的装扮,也不由得大笑起来。“你要是想看,下回来我们的排练场,我穿了给你看。不过说真的,维戈,我们三个月后公演,你一定要来看我的首场演出,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参加大剧场的演出。”
“到时候你给我寄票,我一定来。”维戈保证道。
    “对了,说到票,我有两张今晚《浮士德》的票,你有空跟我一起去吗?也见见我未来的同事们。你今天应该不回南特了吧?”
维戈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才又说道:“对,今天已经没有回南特的火车了,我明天上午回去。”
 
晚上奥兰多带着维戈早早来到剧场,先到后台拜访了剧团团长。团长知道维戈是研究古典戏剧的专家后,大生志同道合之感,拖着维戈大谈戏剧史。奥兰多干瞪眼地发现,自己几乎插不上嘴,只好悻悻地去在后台转了几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剧场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演员们都有些莫名的躁动和不安,问起来,他们只耸耸肩说没什么,不过今晚是最后一场,巴黎的警察局长要来看演出,希望能一切顺利。
奥兰多的不安很快就随着大幕拉开而化为乌有。奥兰多和维戈与所有的观众一样,被华美的布景和杰出的表演所吸引,全身心地融入到剧情中。在目前物资短缺的情况下,这样级别的演出堪称是一种奢侈,短短的两小时里,人们得以暂时忘记战争的残酷和生活的艰难,沉浸在戏剧的梦幻中。
舞台上,摩菲斯特正展开斗篷一个急转身,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奥兰多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扑在了身下——维戈第一时间张开手臂护住了他的头。砖块和碎石在他们身边落下,耳边充满了急促的脚步声、慌乱的尖叫声和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当奥兰多抬起身,惊恐地看着维戈的脸时,维戈才发觉额头上似乎有热热的液体流下,两个胳膊也痛得刺骨。
嘈杂渐趋平静后,他们才明白,头顶上方巴黎警察局局长的座位发生了爆炸。整个剧场被警察团团包围,所有的观众都要出示证件,一一盘查后才被放行,剧团所有成员和剧场工作人员全都被扣押。好在像维戈这样受伤的观众被允许提前接受检查,以便尽快去医院治疗。
 
等到奥兰多陪着维戈从医院回来,已是凌晨。维戈的胳膊伤得不轻,两个手臂都上了夹板,头部也有轻微的脑震荡。爆炸发生时,维戈几乎是完全用身体护住了奥兰多,所以奥兰多毫发未伤。
奥兰多气呼呼地把维戈扶进卧室,扶他上了床,去厨房倒了水过来照顾维戈吃下药,而后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
“给我削个苹果吃好吗?”维戈知道现在要让奥兰多为自己做点事情,才能减轻他的内疚感。
奥兰多笨拙地削着苹果,他拿刀的架势让维戈一阵阵心惊,生怕再增加一个伤员。掉在垃圾筒里的果皮都带着厚厚的果肉,一个苹果几乎被奥兰多削掉了一半。维戈忍不住笑起来:“少爷,你知不知道现在是物资紧缺时期,你这样浪费是要遭天谴的。”
奥兰多没好气地看了维戈一眼,切了一块苹果,用刀尖挑着送到维戈嘴边。
“喂,我现在是伤员啊,你还拿刀对着我?”维戈佯装不满。
奥兰多一下窘了脸,乖乖地把那片苹果从刀尖上取下来,用两根细长的手指捻着送到维戈嘴边。维戈笑盈盈地咬住苹果,舌尖碰到了奥兰多的指尖。
维戈刚把苹果咽下,猝不及防地被奥兰多一把抱住。“以后再也不许你这样不要命的保护我了,知道吗?”维戈看不见靠着自己肩膀的奥兰多的脸,只听见他的嗓音闷闷的,带着些孩子般的委屈。维戈高举着两个绑着绷带的手,一时有点无措,慢慢地他放下手,轻轻搁在奥兰多后背上,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幸福又一阵心酸。
 
维戈躺在床上碍于手臂不便不敢乱动,可心里依然翻来覆去。奥兰多把沙发推到了卧室里,睡在旁边照顾他,每次维戈动一动,奥兰多就坐起来看看他,生怕维戈碰痛了受伤的手臂。
维戈睡不着不是因为手痛,而是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千万万遍。
昨天他来巴黎是向老院长汇报工作,同时讨论下一步行动的重点。等他们谈话结束,他拿了那样东西赶到火车站后,发现当天回南特的最后一班列车临时取消了。
从车站出来,维戈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来巴黎的路上他就想去看看奥兰多,可是有无数个理由在提醒他,这样做并不是明智的举动。现在列车没有了,他只能在巴黎过夜了,这似乎给了自己一个去见奥兰多的正当借口。
但是现在….维戈看了一眼放在卧室角落的行李袋,那个东西,他今天必须带到南特,这很重要,不能耽搁。
他当然无法责怪那些惩处法奸的爱国者们,他只是责怪自己,明知道重任在身,却还是放纵自己来见奥兰多。现在,他已别无选择。在巴黎,除了老院长,他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奥兰多。他一直希望奥兰多远离他们干的这些危险工作,他愿意舍弃一切来保得奥兰多的平安,万万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自己把奥兰多“拖下水”。
天一亮,奥兰多就跑出去用配给卡买回来面包和牛奶,而后照顾维戈起床,帮他梳洗,扶他到厨房的餐桌边坐下。维戈忍不住要提醒他,他的腿并没有受伤。
他们默默吃着早饭,维戈心里百转千回。终于,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维戈再不能犹豫逃避。
“奥兰多,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而且我还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当然帮不帮完全由你自己决定,我希望你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
“我参加了抵抗组织,我来巴黎是有任务的,”奥兰多的眼睛瞬时间瞪大了,维戈现在没时间为他以前的“谎言”而尴尬,艰难地字斟句酌,“今天我必须把一个发报机带回南特。其实也不是一个完整的发报机,是大部分的配件,我把它藏在一个摄影机里了,就在我的行李袋里。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但这件事情非常冒险,一旦暴露….”维戈几乎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奥兰多眼睛亮亮的,一下站起身,从厨房跑出去。维戈走进客厅,愣愣地看着他,在客厅卧室间往来穿梭一番后,奥兰多已经快手快脚地把摄影机装进自己的行李箱。维戈从没见过奥兰多如此风一般的行动,而且罕见地没有罗嗦一句话。
奥兰多转身对维戈吩咐道:“你今天就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我打电话让多姆过来照顾你。巴黎到南特就四个多小时,如果一切顺利,我晚上就回来了。”
奥兰多的坚决勇敢让维戈心里油然涌起骄傲感,不过他更担心奥兰多还没有充分认识到这次行动的危险性。
“不,不要叫多姆过来,这件事情牵涉的人越少越好。我能照顾自己,你买的面包足够我吃两天的了。还有,你不要晚上赶回来,来往太频繁容易引起车站警察的怀疑。东西送到我的画廊就可以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被逮住了,别逞强,就说你是帮朋友带的东西,你也不知道里面有这些配件,尽快联系你父亲来保释你。”
奥兰多笑起来,从昨天维戈受伤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露出开心的笑容:“放心,我不会被逮住的。如果我办成了,你肯不肯接受我加入你们?”
“我会送你去英国,让你加入皇家空军,怎么样?”
“真的?!说话算数?”如果不是顾及维戈受伤的手臂,奥兰多只怕已经要抱着他在屋里蹦圈了。维戈诚恳地点点头。
奥兰多弯腰扣好行李箱,又检查了一下所有的证件。确认一切妥当后,他走到维戈身边,轻轻地拥抱了维戈一下。
“祝我好运。回头再和你算骗我的帐!”
 
也许是因为昨夜爆炸案的关系,大批警察都被安排去了歌剧院调查,今天巴黎火车站的检查没有以往严密。奥兰多不敢有丝毫松懈,尽量往人多的地方靠。上车后,他找了一个最拥挤的车厢,把那个“要命”的箱子挤在一堆大大小小的行李中。
一路上只碰到一次例行公事的查票,列车有惊无险地驶进了南特车站。
“所有旅客的行李都要接受检查,大家到出口处排队。”奥兰多刚走到列车门口,就听到广播里的通知,不,应该说是命令。
现在要转回头已经不可能,奥兰多努力镇定怦怦的心跳,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你是演员,你是演员!这是你最重要的演出。失败的代价可不只是烂番茄。别让维戈失望。”
出口处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四周站着德国人和法警,他们翻开每一个旅客的行李检查。渐渐的,队伍越来越长,他们的检查似乎也随之略微松懈下来,一些行动不便的老年人,或是拖儿带女的一家子,就只粗略检查,甚至直接放行。
奥兰多立刻有了主意。
这时,一位年轻妇人怀抱婴儿走过来,另一只手提着个很重的行李袋,还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抱着个小布包艰难地跟在边上,时不时地拉拉妈妈提着行李的手。奥兰多快步靠近她们身旁,对妇人露出了善意的微笑,而后很自然地弯腰抱起了小女孩。
“一家四口”顺利地走出车站,奥兰多把她们送到一对等候着的老夫妇身边时,小女孩还颇恋恋不舍地亲了亲他的面颊。
“你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有没有黑市商品?打开看看!”奥兰多刚转过一个弯,还没走进地铁口,就碰上了两个法警。奥兰多一惊,随即镇定下来,蹲下身打开箱子。
“怎么会有黑市商品,只有一个摄影机。”他边说边出示证件,“我是剧团的副导演,来南特挑选演员,拍些片断回去给导演看。”
“是吗?太好了!我女儿一心想去巴黎当演员,你能给她拍一段吗?”其中一个警察看了奥兰多的证件后马上套起了近乎。
“当然没问题,把你女儿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安排好面试的时间就通知她。”奥兰多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维戈的画廊坐落在离南特大学不远的一条僻静的街道上,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下是一间间的书店、画廊、花店和咖啡馆。奥兰多很喜欢在这条路上散步,他一直觉得这条路的感觉很“维戈”。
现在站在维戈的“大绿林画廊”门口,看着门上的铜牌“莫藤森和布兰切特”,他不由得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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